…”钟义寒扑棱着下了床,忙跪到宁澈面前见礼到,“吾皇万岁!”
宁澈悠哉悠哉的踱步进牢房,掸了掸他金贵的衣袍,坐到了钟义寒专属的草垛子上。*卡/卡/小-说~网′ ¢无?错_内.容-腰间挂着的小金坠子左右轻晃,借着火把折射出金灿灿的光芒。
总之浑身上下都写满了两个字——有钱。
钟义寒要面对宁澈,不得不膝行着转过身来。贴着地板挪动牵动了屁-股上的伤口,疼得他不由得呲了呲牙。
宁澈幸灾乐祸的瞧着他:“至于么?朕又没让他们真使劲儿。”
钟义寒腹诽,要不您过来试试?三十记板子打在屁-股上,虽说没有伤筋动骨,但到底是让皮肉开了花,那滋味也是相当不好受的。
但他只能叩头道:“罪臣不敢。陛下仁德宽厚,罪臣心中不胜感激。”
宁澈勾了勾唇角,内心感到一种莫大的快慰。他就喜欢看钟义寒这种明明看不惯他却又不得不忍气吞声的样子。
他摸了摸衣袖,从里面竟掏了一包瓜子出来,以为他此刻的愉悦再添一把彩。-r¢w/z+w¢w\.*n,e·t_
密不透风的囚室内一时间尽回荡着嗑瓜子的咔咔声。
忒损了。
钟义寒抿着唇低头跪着,宛如一朵被黑恶势力扼住咽喉的小白花。弱小,可怜,又无助。
待到宁澈身边的瓜子皮堆成一个小山包时,他终于开口道:“起来吧,同朕去个地方。”
宁澈起身,径自拎起放置在门外的风灯,向诏狱更深处走去。钟义寒忙依言从地上爬起来,扶着后腰,尽量快步跟了上去。
灯火摇曳,两个清瘦颀长的身影一前一后映在暗室的墙壁上,时短时长。
拐过两个弯后,宁澈最终在一间暗牢前停住了脚步。
此处是诏狱的最深处,关押在这里的皆是重犯,暗无天日,暮气沉沉,只能等待着无声无息的死去。
越过严密的栅栏,钟义寒看见牢房的角落里蜷着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手脚上的铁锁将他禁锢在一隅之内,他低垂着头颅,似乎已被无尽的苦难吸食走了魂魄。?w_e*n_x^u-e,b~o·o?k′.,c.o¢m¢
宁澈将风灯举高了些,沉静的发问:“这个人,你认识么?”
钟义寒默立于君王的身后,没有立时作答。
宁澈却并不急于从他这里得到答案。
他将手中的灯交给钟义寒,摸出身上的钥匙,将牢房的门锁打开。
“那就给你介绍一下吧。此人名叫赵大成,山东府灵山人氏,妖书案便是由他而起的。”
【作者有话说】
钟大人这顿打挨的不冤啊……
88 始作俑者
◎夏宅。◎
置身于黑暗当中时,人的其他感官会更加敏感。
老渔夫下意识的摸了摸耳朵,怀疑自己是不是老的已经出现了幻觉,竟然听到了开锁的声音。
可锁链泠泠的响动仍没有停止。不是假的。
赵大成动了动腿,艰难的将身体抬起了一点。他今年六十三岁了,刚被抓时挨过打,又历经了半年之久的牢狱之刑,每动一下,对他的躯体都是刀割火烤般的折磨。
老人抬起浑浊的双眼向光亮处望去,见来者的是两个身量修长的年轻人,已卸了锁链,推开牢门走了进来。
“官爷……”赵大成嗫嚅道,“我递的状子,有人看了吗?”
宁澈走到近前,俯身蹲下说:“老人家,赵远的案子已经查清楚了,他的遗骨……我们也已找到了。”
查通倭之事时,锦衣卫搜罗的细致,先前的妖书一案,也得以拼上了最后一块缺角。
赵远,灵山卫小旗。在景熙三年九月倭寇夜袭灵山卫时,身先士卒,带队出击抗击敌军。
时任灵山卫长官,是韩山岐的亲信。他故意拖延出兵时间,怕事情败露,将赵远秘密杀害于军营之中,并毁尸灭迹。
故锦衣卫所能找到的赵远遗骨,不过是几片残缺不全的尸骸,但却足以能还原故事的全貌。
赵大成身子猛颤了颤:“您说的,可是真的?”
宁澈点头道:“是。我们今日,便是来请您出狱的。赵远是烈士,他的身后事,朝廷会安置妥当,您带他回家吧。”
老渔夫苍老的双眼渐渐湿润,泪水漫入他脸上被风霜割出的皱纹中,他终是失声痛哭了出来。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海滩上,全都是死人呐。我一个一个的找,一个一个的看,但就是没有我们家远儿。我不能把孩子扔在外面,不论他变成什么样,我都得接他回家啊……”
倭寇劫掠后的海滩上,全都是死人。连沙滩都是红的。
年迈的老渔夫佝偻着身子,一具尸体一具尸体的看过去。军营中的人说他的儿子死了,找不到了,可他不信。
怎么会找不到呢?他的儿子,那个高大壮实的孩子啊。即便死了,爹也得把你接回家去,怎么能让你自己在外漂泊啊。
一生厚道老实,连鸡都没杀过几只的老渔夫,看遍了海滩上所有的尸体。没有他的儿子。
他不甘心
,只要他还活着,就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