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一条活下去的路。¢v!7`x`s-w′.+c,o?m/我相信,因为官府的贪墨和不作为,流离失所的百姓不止我们这一家,我也相信,钟* 大人在写下这份奏疏的时候,心中一定也做好了承担后果的决心。可是他这样做,对他来说又有什么好处呢?他是在搭上身家性命,为我们这些没有门路让陛下听到我们声音的人说话啊。”
夏绫的眼神始终都很清亮:“但现在我有门路了,我很幸运,我现在说的每一句话,皇上都会认认真真的听。所以在这件事情上,我也想要保护钟大人一次。我想让钟大人,以及更多在犹豫是否还要对朝廷抱有期待的人知道,这世上仍还有人在做对的事情,也永远会有人记得他们所做出的付出,即便芸芸众生力量微末如蝼蚁,但我们心中是常怀感激的。”
她的话,像一股淙淙而过的清泉,宁澈承认,自己心里的烈火,是被她给浇的偃旗息鼓。可是,烧过之后的焦土仍在,他并不觉得好受到哪里去了。
“乔乔,”宁澈苦笑了下,“他这可真是给我出了个大难题啊。¨5\4?看!书? /已*发!布^最/新′章·节_”
“阿澈,你觉得难,是因为你想把这件事做好。”夏绫的神色很温和,却又很坚定,“我知道,这让你很难做。而且,纪大人看起来也搅在了这里面,我私心里也很不希望娘娘受到任何伤害。但我依旧认为,做了错事的人,就应当为他们犯下的错误而承担代价,也应当向因他们的贪心而受到伤害的人谢罪。”
宁澈坐下来,让自己冷静了片刻。
扪心自问,他活这么大,遇到的难事不在少数,可这次的事让他尤其不爽,更多的原因还是因为,钟义寒这把算计的太漂亮了。
从最开始给夏绫送银票,到后来饭桌上大谈对倭寇的见解,再到后面想尽办法参与到抓倭贼的事情中来,其目的都是为了接近权力的中心,就是为了今日的图穷匕现。
而宁澈,竟还真在他的一次次剑走偏锋中对他产生了兴趣,甚至靠着猎奇的心理,真将他放到了刑部侍郎的位置上,就是想看看他到底能搅合出什么风浪来。′1-3\3,t·x_t..?c/o.m′
钟义寒最初虽说自己想去刑部或工部,但他在吏部时势必暗中了解过,只有刑部能在近些日子空出缺来。而一旦他坐上了刑部的位置,审案断案是他职责之内的事,如今一封奏疏搅得天翻地覆,在律法上却一点都挑不出他的错处。
宁澈都不由得感叹,高明,实在是高明啊。连他自己竟也是钟义寒算计中的一环,甚至自己还是心甘情愿的,将他推上了这个行事便利的位置。
但是,作为皇帝,宁澈很不喜欢这种被人算计与拿捏的感觉,更不喜欢有臣子用这种超出他掌控的方式,逼他就范。钟义寒他既然敢做,那他就该考虑事后的后果。不就是耍流氓吗,他钟义寒能耍,自己就耍不得了?
宁澈淡淡对何敬吩咐了句:“传庄衡过来。”
庄衡依旧来的很快,只不过今日的指挥使大人,显得有些狼狈。
“怎么了?”
庄衡行礼回禀道:“陛下,科道的言官在午门外闹起来了,说是要联名上谏,恳求陛下严惩通倭罪人。特别是……特别是皇亲国戚,请陛下更不要姑息。”
宁澈凉嗖嗖的哼笑两声:“他们味儿倒是闻的快。”
这就是钟义寒想看到的局面。用这种鱼死网破的方式,让事情呈于光天化日之下,用众人悠悠之口,逼君王严惩当事者,不容许一点姑息。
“行,要掀摊子是吧,那朕就陪着一块掀。”宁澈拍桌站起身来,“朕给北镇抚司便宜行事之权,去彻查山东都司通倭一事。朕不管你们用什么手段,朕要看到的,是最真实的事实。”
庄衡俯身称是。
“另外,钟义寒这个人。”宁澈摆弄着自己手上的扳指,漫不经意的道,“他房子不是被烧了么?那正好,这段时日,就让他先去诏狱里住吧。”
【作者有话说】
钟大人真的是带着九族在雷区反复蹦迪
82 二进诏狱
◎草泽万姓。◎
秋风乍起,风云阴翳,厚重的云层盘踞在北京城上空,遮蔽了日光。
漕河旁的刑部衙门,被一队负甲携刀的锦衣卫破开了朱漆大门。冷风霎时灌进院子,将正堂两侧的银杏树叶吹的瑟瑟作响。
东西各值房皆户门禁闭,无人敢在此时出来妨碍公务。在朝为官的人都心中明白,这种架势,是北镇抚司又要拿人了。
庄衡带人径直往刑部右侍郎的值房走去。房门内没有上锁,庄衡推门进去,便见那身着赭红色官服的文官,淡然的坐在桌案后,仍旧伏案书写着些什么。
听到声音,钟义寒将案卷上最后几个字写完,才搁下笔,抬头轻笑了一下:“庄衡大人,恭候多时了。”
庄衡蹙了蹙眉心。
此时的钟义寒,身上的那股玩世不恭荡然无存,正襟危坐于圈椅之内,竟有一种从容就义的凛然。
或许这才是他真实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