值房,何敬见是她,连忙从桌案后起身,把主座让出来,客气笑道:“姑娘来了?奴婢给您看茶。,搜+搜·小?说,网\ /免,费\阅-读?”
夏绫说:“不忙的。何掌印,我就是过来送趟东西,送完我就回去了。”
何敬却依然亲手斟了杯热茶给她,笑道:“姑娘这样辛苦,主子若是知道您连口水都没喝就回去,定是要心疼的。”
他一向都是这样滴水不漏。
夏绫便就等了他这杯茶。
“辛苦倒算不上,就是起太早了,怪困的。”
“您这是还年轻。”何敬双手将茶递给她,“主子倒是也觉少。您不在的这段时日,奴婢瞧着主子话都少说了许多。等会主子见了这稿子,肯定还会问奴婢姑娘您好不好。”
“我有什么不好的。”夏绫语气轻松,“本来是挺困的,结果刚才一进院子看见有个人跪着,都给吓醒了。”
何敬的神色凝了一凝。
“让姑娘您见笑了。¢u~s^i-p′m~a*x!.¨c¨o+m?底下人犯了错,不想却碍了您的眼。奴婢这就让他起来去。”
夏绫喝过茶,又同何敬寒暄了几句,方告辞离开。
在路过回廊时,她果然见到何敬已让人传了话,叫谭小澄起来。只不过跪的太久了,他一时站不起来,歪坐在地上缓了好一会,才扶着廊柱慢慢爬起来。
出了司礼监,夏绫并没有马上走,而是让人将马车停去了不太起眼的地方。这辆车是宁澈专门为她备的,为了方便她抽空回宫里来。赶车的两个小内侍年岁不大,皆是老实人,往常都是夏绫吩咐什么他们就做什么,从不多问没用的话。
等了好一会,夏绫才见谭小澄扶着墙一步一步的挪出来。
“小谭哥,”她伸手给谭小澄借了把力,“你还行吗?* ”
谭小澄脸色苍白如纸,第一反应却是想把夏绫推开:“乔,你怎么还没走?”
“我等你啊。+x,s,a+n?y*e?w?u`._c¢o\m*”夏绫急道,“我这有车,我先把你送回直房去。”
“别,别。”谭小澄垂下眼,“你别管我了,我自己回去就行。”
别管我了,这是夏绫今天第二次从他口中说这话了。
“小谭哥,你别逞强了,你现在这样子,要怎么回去?”
司礼监衙门在万岁山以东,而谭小澄所住的河边直房在西护城河外,这一趟少说也有三里地,他现在这样子,迈一步都艰难,怎么走的回去。
谭小澄最终还是被夏绫劝上了车。
膝盖一过血,撕皮掠肉一般的疼痛,更别提他腿上还有多少伤口。到下车时,谭小澄已经完全走不了路了,夏绫只能让赶车的两个内侍架起他,将他扶进了屋里。
夏绫去帮忙打了温水,又找了干净帕子放进盆里洇湿,才将两个小内侍都打发出去。谭小澄坐在炕边上,咬着牙将自己两边的裤腿都挽起来。
两条腿的膝盖上,被碎瓷片割出了无数伤口,血肉模糊的一片,看都没法看了。
夏绫浑身发凉。得多疼啊。
“乔,你别看了。”
谭小澄自知自己这两腿伤难看的很,心里头卑微,但也不愿意被人怜悯的注视。
夏绫鼻音渐浓:“药在哪?我给你拿去。”
她知道,内侍身边是常备着伤药的,就是以防挨打挨罚的时候,这些药能救个急。
谭小澄绞干了帕子,去擦伤口溢出的血。对自己下手终归是难的,他试探着碰了伤处好几回,最后终是狠了心,一帕子糊在腿上上下擦了一把,疼得他浑身直发抖。
夏绫忍不住问:“小谭哥,他们为什么这么对你?”
谭小澄疼脱了力,不得不缓一会,双手搭在床沿上,叹了口气。
“最近昭仁殿的藏书理得差不多了,主子便发了话,让我去分一些票拟的批红。”
这夏绫明白,司礼监之所以为内府第一署,就是因为其秉笔掌印有批红的权责,这是同外政挂钩的。所以即便是外官遇到司礼监的掌印秉笔,不论心中作何想法,面子上也会客气三分。可谭小澄之前还常因为皇上不让他批红而忧心,这不该是好事么?
谭小澄接着道:“就前两天,何掌印让我送一沓批过红的票拟放在主子的御案上,随时预备着下发到内阁去。但我的习惯,凡经过我手的东西我都会看过一遍,有一封票拟是要户部给山东布政司发一笔款子,我记得主子之前说过,这笔款子先不要批,但这票拟的批红上却写的准奏。”
“那份票拟是李秉笔批的,我便抽了那份奏疏出来,私下里去找他,让他改过后再送回来便好了,大家都图个平安。往日里,已经批过红的票拟除非是军政大事,主子一般是不看的,会直接就让人送到内阁去。可那天不知道是怎么的,主子随手拿那几份票拟看了两眼,竟立刻就发现其中少里一份。他问我是怎么回事,我不敢有隐瞒,只得把前因后果都说了。”
“没想到主子竟然真动了肝火,雷霆大怒,将李秉笔叫过来问话,问过之后直接将人拖出去杖了,打完连养伤的功夫都不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