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澈听罢没有言声,只是指节轻轻在桌面上点着,半晌才道:“北镇抚司和内府,同个外官坐一起说话?有些意思。\齐^盛/小~说¨网` ^更!新~最^快?”
他这句话轻飘飘的,可夏绫却猝然觉得,自己背后汗毛战栗。
她猛然意识到,锦衣卫与内侍,只能遵从皇帝的意志,是皇帝制衡外廷的一柄利剑。而她今天绕过了皇帝,直接带庄衡去与外臣协商,在皇帝看来,这柄剑的利刃是否还会一直向外?
回到宫里的这段时日,夏绫一直觉得,宁澈似乎一直在无原则的纵着她,无论她怎么折腾他都能容得下。而现在夏绫终于明白了,这是因为,宁澈的底线不在内廷,而她今日,却无意间踩到了那条不能碰的界限。
夏绫慌忙道:“阿澈,这件事是我没过脑子,庄大人是被我胁迫的,跟他没有关系……”
宁澈静静审视着夏绫,却忽而噗一声笑了。
“吓到你了吗?我逗你玩的。”
“我……”夏绫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e*z.k,a!n?s`h/u-._n¨e·t\
她能看出来,宁澈还在给自己找台阶下。方才那句话,绝不是一句无关紧要的玩笑,只不过他不想计较,点到辄止,就这样抹过去了。
“可你今天还是不高兴了,是吗?”
“是有点不高兴。”宁澈坦诚,“但我不高兴的点在于,我觉得自己有些失落。乔乔,为什么当你在遇到事情时,第一反应是自己去想办法,而不是找我来给你托底呢?”
夏绫低头想了想,小声说:“我不想你对小王爷发火……”
“就算我训他一顿又能如何?”宁澈直言道,“我就这么一个亲弟弟,你还真担心我会把他怎么样么?再说了,他是个男孩子,将来也要娶妻生子,得能扛得起事情来。若从小就教他遇事往后缩,你要袒护他一辈子吗?”
不知怎么的,这几句话说得夏绫有些想哭。
“阿澈,我好像不知道,亲人之间,原来是该这样相处的。~零+点\看~书^ `最.新!章?节?更*新·快~”
她没有被父母教导过,也没有弟妹让她教导。夏绫忽然觉得自己矮了宁澈一头,不是因为他是皇帝,而是因为他至少是有血脉至亲教养过的,可自己只是一个没人要的野丫头。
“乔乔。”宁澈心里跟着一痛,他的本意并没有想刺伤夏绫,可是无可避免的,话题还是走向了内心深处最敏感的那处黑洞。
这种痛楚,他也曾感同身受。毕竟时至今日,他仍是一个不被自己母亲所认可的人。当阅遍史书,看到那些熠熠生辉的先祖牌位时,他多么希望后世也能记上一笔,自己的父母恩爱和乐,教导他成为一位宽宏勤勉的帝王。
而不是……他是一个被强迫生下的孩子,母亲至死也想* 离开宫廷,她恨父亲,也恨自己。无论他这一生做出了怎样的功绩,当千秋万世后人们提到景熙帝时,也总会带着同情。
真正的可怜人,是最怕自己被别人当做可怜人来同情的。
宁澈带着满心的负累,很想抱一抱面前的女孩,就像悬崖上的两只雏鸟抱在一起取暖。可他还是强迫自己克制住了这种冲动,他不能。
“乔乔啊。我哪里就比你强多少了?当我在听到别人骄傲坦然的讲,他们是如何被父母疼爱的时候,我时常会觉得,我作为皇帝,还不如一个平头百姓更有尊严。但是没关系,我们慢慢的学,会好起来的,一定会的。”
这句话是结结实实戳中夏绫的肺管子了。
她眼眶酸的发疼,却又不想真矫情的在宁澈跟前哭上一抱,只能用手指摁住眼角,唇角紧抿着微微发颤。
“都怪我。真是的,这事处理的一塌糊涂。”
“哪就一塌糊涂了,放心吧,还有我呢,糊涂不了。”宁澈温和道,“乔乔,我只是希望,你可以把我当做你最信任的人,无论遇到什么事第一个想到的都是我。你不用想着还我什么,就像你对小铃铛好的时候,会想要它还你什么吗?”
夏绫眨了下眼:“阿澈,你是不是一直把我当狗呢?”
宁澈不禁笑了出来:“这是你说的,我可没这么想。”
这句话倒是把夏绫的难过劲儿给纾解开了,她睨了他一眼,笑的有些难为情。
可她仍然有些担心:“那小王爷和庄大人……”
宁澈插起手臂:“宁潇那小子,我该找他还是得找,至少得让他知道,这次的事到底是谁在护着他。至于庄衡,如果他决定做什么事,那一定是已经思虑稳妥的了,我心里有谱,他自有他的分寸。”
夏绫松了口气。
“然后呢,还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什么?”
宁澈扬眉一笑:“杨怀简举荐的那个人进京了,你的帮手来了。”
42 初次合作
◎阿澈这一蜂窝煤的心眼子!◎
宁澈在文华殿附近辟了一个小房间出来,作为书籍译制的场所。
因这件事不想做的太过声张,宁澈同杨阁老商议后,让那人以协理内书堂的名义,每逢入宫的时日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