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您……”
纪瑶生于儒臣大家,姑祖母是太后,从小所被教导的便是诗书礼易,端庄贤淑。,w?d-s-h,u`c^h·e.n·g,.\c¢o/m~可在此刻,她却要丢掉从前所秉持的一切气节,卑微,低下,甚至毫无尊严的去恳求一个人的宽恕。
宁澈只淡漠的垂下眼,看着眼前这被绫罗包裹的女子,冠上的珠翠几乎触到了自己的脚尖。
“皇后想学外头那些谏臣,这就认输了?”
纪瑶根本无暇细思宁澈的话中是什么意思,那一声声不停歇的杖打好似就打在她自己身上。
“妾今后,再也不敢忤逆皇上了……”
宁澈却疲惫的摇了摇头。
“皇后,就在几个时辰前,我幼时家中最后一位老朋友,也离开我了。我很难过,可回到这宫中,却连个能说话的人都找不到。”
他动了动喉咙,咽下满嘴的苦味。
“规矩是死的,可人是活的。没有一项伟业是在规矩的束缚中做成的,也没有一丝情感在礼法的教化下会遁形。-完/本¨神+站_ ?无*错~内-容¢人都有不得已的时候,就像昨天的我,也就像现在的你。”
“皇后,我曾经,是真心想把你当成我的妻子来对待的,外头言官说你的那些话,我也从来不认为是你该承担的过错,能挡的尽都替你挡了。可是你……明明应当是和我站在一处的啊,但却为什么,一定要那么做呢。”
【作者有话说】
在这一天,宁澈和纪瑶同时都想到了夏绫。
纪瑶想的是,如果有夏绫在,是不是至少有一个人能帮一帮她,婉娘就不至于吃这样的苦头。
而宁澈想的是,如果夏绫在,一定会跟他一起去看猫,一起为大橘流泪,而不是拿礼法来阻拦他。
29 前尘(六)
◎得给她找一条能依靠的后路啊。◎
宣明二十三年初春,皇太子宁澈启程前往南京谒陵。.咸′鱼~看?书+ *首\发¨
天渐暖后,傅薇的身体在太医院的调理下好了许多,可药依旧不能断。
宫中内眷的汤药,都是由御药房统一煎制后封缄,再由内侍送往□□各宫。但傅薇不太喜欢见生人,夏绫也不愿意总麻烦别人,所以每回都是她自己到御药房去取。
夏绫这天比往常到的晚了些,傅薇的药已经煎好了。因来的次数多,夏绫和御药房煎药的内侍都混了个脸熟,寒暄几句后准备提了药回去。
可她却隐约闻着这回的药味不太一样。
找负责的内侍确认了一番后,对方一拍大腿急道:“哎呀!方才有慈宁宫的人来过,定是她们将傅娘娘的药拿错了!”
夏绫也上火了。这不是拿错个东西那么简单的事,要万一那药误入了太后娘娘的口,她可不想傅薇遭这无妄之灾。
她将药放进提盒里拎起来就走:“我去找她们换回来去!”
夏绫一路小跑着到了慈宁宫,额头上热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向门官说明来意后,对方点点头,引着夏绫进了慈宁宫的大门。
夏绫低着头进了内院,寡言少语了许多。虽然西五所同慈宁宫并无什么交集,但稍微动脑子一想就能知道,太后是一定不会太待见傅薇的。夏绫想,等会换了药后就赶紧回去,这是非之地不可久留。
不多时,正殿中打帘子出来两个人。其中一人是与夏绫年岁相仿的少女,面如粉瓣,丹唇含樱,走起路来婷婷袅袅,举手投足间皆是一番大家闺秀的做派。
那少女走到夏绫近前,示意身侧的侍女将装药的提盒换过来。
夏绫交了提盒,可目光却怎么都无法从少女身上移开。
因宣明帝并未有公主,妃嫔也不多,夏绫往日在宫中能见到的女子,不是宫女便是嬷嬷,在衣着上* 跟自己并未有什么差别。
而面前这位小贵人,穿着月白色的绫罗袄,藕荷色的马面裙,手上还戴着一只莹润无暇的羊脂玉镯子,将她的腕子衬的分外白皙好看。
夏绫忽而有些自卑。她将自己袖口开线的地方藏了藏,第一回对尊卑这个概念,有了切肤的认识。
“今天这事多亏你细心。”纪瑶柔声开口,朝徐婉递了个眼色,“婉娘,赏吧。”
徐婉从贴身的锦囊中摸出两枚金瓜子拿给夏绫:“我们姑娘赏你的,拿着吧。”
夏绫从未经历过这样的事。她别别扭扭的,有点不愿意伸手去接。
纪瑶轻皱了眉头:“可是嫌少?”
夏绫赶忙摇头。
徐婉是个急性子,见夏绫不动弹,直接拉过她的手将金瓜子塞进她掌心:“你这丫头,得了赏都不知道谢谢我们姑娘?”
夏绫看着自己手中的“赏赐”,咬了咬嘴唇,小声说道:“谢谢姑娘。”
回到西五所后,夏绫却怎么都高兴不起来。她坐到后院的石凳上,摆弄着手里新得的两枚金瓜子,却越看越觉得扎眼。
书上都言“君子之交淡如水”,自己只是去换了个药,怎么就成了要被打赏的那个了?
她跳下石凳,郁闷的蹲在墙边,又想起了方才那少女手上戴的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