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道旁的垂杨正抽着新绿,柳絮如碎雪般在风中轻扬。′e/z-l^o·o_k\b,o\o/k/.¨c!o`m′
由二十余辆马车组成的车队正缓缓前行,车轮碾过碎石,发出沉闷的声响。
最中间的那辆马车尤为华丽,车身以檀木打造,车檐边缘装饰着精美的鎏金花纹,四面车帘皆用蜀锦制成,上面绣着展翅欲飞的凤凰,彰显出非凡的尊贵。
就在车队行进之时,那辆被军队严密护在中间的马车车帘突然被一双白皙纤细的手轻轻掀开。
这双手的主人,手指修长,指甲修剪得整齐圆润,在阳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
而这个女人就是当今北武皇帝最爱的女儿雪月公主刘雅灵,这次负责率队来与大乾商讨和谈事宜。
负责护送是征西将军许关勇,第一时间便注意到了这一动作,他脸色微变,立刻抬手示意车队停下。
马蹄声、车轮声渐渐消失,整个车队陷入了短暂的寂静。
许关勇翻身下马,动作干脆利落,他整理了一下身上的铠甲,与一旁身着青色官服的唐毅一同快步走到马车前。
两人在马车前站定,身体微微前倾,姿态恭敬。
许关勇朗声道:“公主,可有什么事?”
话音刚落,马车里便传来一道清冷的声音,如寒泉漱石,清冽而疏离:“现在距离大乾的帝都还有多远?”
许关勇闻言,低头沉思片刻,脑海中快速计算着行程,随后正色道:“回公主的话,以目前的行进速度,大概还需三日方能抵达大乾帝都。~看+书′屋^小/说~网/ `无*错¨内,容+”
马车里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仿佛连空气都凝固了几分。
片刻后,那清冷的声音再次响起:“唐大人,你可通知了大乾那边的人?”
唐毅连忙抱拳,态度恭敬至极,然后缓缓说道:“已经通知妥当,请公主放心。”
马车中传来一声轻不可闻的“好”,随后便见车帘被缓缓放下。
许关勇与唐毅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如释重负。
紧接着许关勇抬手一挥,沉声道:“继续赶路!”
随着他的命令,车队再次动了起来,马蹄声、车轮声再次响起,打破了方才的寂静。
刘雅灵斜倚在软垫上,阖着双目,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叩击着车厢侧壁。
忽而,她指尖一顿,眼睑缓缓抬起,琥珀色的瞳孔里凝着寒潭般的清冽。?x,k¢s·w~x¨.`c~o!m¢
紧接着她轻声开口说道:“明明当时我北武举兵逼压大乾三关时,大乾军队龟缩不出,连开战时都透着怯意。”
指尖重重叩在车壁上,惊得香炉里的香灰扑簌簌落了半盏。
“可为何一夜之间竟强硬至此?若不是这般......”
她喉间溢出一声极轻的叹息,尾音却带着淬了冰的锋利。
“我北武本可踏破三关,直逼大乾皇城,逼得他们皇室南迁。”
说到这里,她忽然挺直脊背,素手按在车窗边沿,指腹摩挲着鎏金凤凰纹的纹路。
“父皇还是太过谨慎了。”
她望向纱帘外斑驳的树影,语气里混着遗憾与不甘说道:“一年前西戎犯境,大乾举兵十五万西征,虽说大捷,却耗空了国库。如今他们根本无力支撑大战,可父皇偏要听那些老臣的谏言,不肯趁虚而入。”
她指尖骤然收紧,掐得凤凰尾羽上的金箔几乎剥落,眼神中闪过一丝冰冷说到:“如今良机已失......既然如此的话,那到时候我就只能在文斗的时候好好的坑一笔了!”
车厢里忽有碎金般的阳光掠过,刘雅灵瞳孔骤然收缩,眼底那簇幽火被瞬间点燃。
她指尖猛地攥住软垫边缘,绣着寒梅的缎面在掌心揉出褶皱,却浑然不觉。
“北武此次异动,必是有人在背后筹谋,不然他们的反应不会这么快。”
她的声音陡然拔高,尾音带着猎猎剑气般的锐度硕大:“真想知道——”
说到这里,她忽然倾身向前,羊脂玉簪上的流苏扫过香案,惊得香炉里的香灰扑簌簌落进铜盘。
“那翻云覆雨手究竟是何方神圣?”
她望着那抹跳动的红,舌尖轻轻抵住后槽牙,似在咀嚼某个耐人寻味的谜题。
“文斗之时......”
她喃喃自语,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车窗上的鎏金纹路,凤凰尾羽在她掌心碎成一片光斑。
“若能与这般人物对上一局......”
忽然刘雅灵低笑出声,那笑声里带着久旱逢甘霖的畅快。
车外的风掀起她额角碎发,却掩不住眼底灼灼的光——那是猎手望见猎物时的锋芒,亦是棋手窥破棋局时的璀璨。
“大乾啊.....但愿你别让我失望。”
......
此时景泰帝斜倚在蟠龙椅上,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叩击着桌面。
站在案前的常颍垂手而立。
“爱卿。”
景泰帝忽然开口,声音里带着晨起批阅奏章后的沙哑。
“北武使团还有三日便会抵达京城,诸事可妥?”
常颍俯身作揖,袖口拂过案上摊开的《大乾舆图》:“回陛下,鸿胪寺已整备妥当。”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御案上未收起的林九州奏疏。
“只待使团入城。”
景泰帝闻言颔首,指腹摩挲着书页边缘。
“只是……”
常颍的声音忽然低了下去。
“此次文斗,陛下属意林九州出阵,还是……”
他刻意顿住,目光落在景泰帝握书的指节上——那处青筋微凸,正将书页碾出褶皱。
景泰帝指尖猛地收紧,将面前的书“啪”地合上。
他当然不想让林九州再露头角——上次他赏赐林九州一事,已经让整个大乾轰动,若再让他在文斗中拔得头筹,那到时候答应他的承诺……
“此事……”
他拖长声音,伸手拨弄案头的翡翠笔架,九支狼毫在指间转了个圈,独独避开最锋锐的那支。
“容后再议。你且退下,让朕静一静。”
听到景泰帝的话,常颍恭敬的行了一礼,随后便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