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3章（上） 找茬
孙秋茹发出了灵魂拷问，她知道开诊所挣得少，可没想到挣得那么少，这哪里是开诊所，分明是在做慈善。
“嗯，我这诊所挣不了几个钱，所以你还是找其他人给孩子当爹吧。”
孙秋茹被怼得哑口无言，指尖颤抖地指着男人的脑门：“你给我滚。”
张恒之麻溜地滚了，滚回来的时候手里多了一个保温盒，打开扑鼻而来的香味。
虫草花炖鸡汤是旁边国营饭店的特色菜，价钱也不便宜，一块钱一份，这一天下来，这小诊所挣的钱也没有一块钱。
孙秋茹都数着呢，加上刚刚的三分钱，才八毛五分。
把鸡汤表面浮着的一层鸡油撇干净，舀出来白嫩咸香的鸡汤，放在白瓷碗里，递到孙秋茹嘴边，还把两张床中间的火炉往孙秋茹边上挪了挪。
“别以为一碗破鸡汤就能把我打发了。”孙秋茹很是口不对心，张恒之说得也没错，人应该靠自己，她这两年被柳翠翠宠得有些上头了，习惯了不劳而获。
“你必须跟我道歉。”
“对不起。”张恒之很是从善如流。
等到诊所下班，张恒之送孙秋茹回去，连续下了好几天的雪已经化了，路上变得很是泥泞不堪。
过泥坑的时候，一双宽厚的粗糙手掌覆上她的侧腰。
“你放开我。”几个字还没完全说出来，自己的身子就被放开了。
“我再问你一次，你愿不愿意娶我。”孙秋茹想开了，跟着这男人过，穷就穷一点吧，大不了等生完孩子，她接着去机车厂上班，一个月也能挣40多块钱，她养家。
“不娶。”张恒之知道她是急于找一个男人接盘，不是真的喜欢他，不相爱的两个人，即使勉强组建一个家庭，最后也会离婚。
“你不娶有的是人想娶我，你别后悔。”
“那祝你幸福。”
孙秋茹感觉自己的头发丝都在冒烟，被气得。
同样咬牙切切齿的还有千里之外远在桐城的白栀栀，她手里捏着一封信，从窦家村寄过来的。
刚开始拿到信的时候，她还以为是赵友坤寄来的道歉信，说后悔分手了，接过是一张医院男性泌尿科的化验单，显示男性各种指标都正常。
除了化验单，什么都没有。
“给我看有什么用，应该给柳翠翠看的。”白栀栀把信放进抽屉里，之间不小心碰触到巨额存折的边缘。
她和赵友坤已经在分手的事情上达成了共识，存折就成了一个烫手山芋，她觉得还是要把存折还回去，这么多钱，邮寄肯定不安全，还是当面给比较放心。
二舅给她安排的这个工作很是清闲，在土地管理局，还是个小组长，单位的人都知道她是空降过来的，背后有人。
在这个提倡自立自强的年代，大家最看不起的就是攀关系走后门的人了，刻意孤立她。
不知道是不是在生产队呆的时间长了，白栀栀甚至有些不适应在城市里的生活，桐城离北城特别近，每个周末都可以回去看父母。
可她总觉得缺点什么，她跟单位请了几天假带着存折坐上了去昌平的火车，她知道自己缺什么，缺了个男人，一个叫赵友坤的木头男人。
“表姐，你去找表姐夫带着我做什么？”陆遇北仰头吞下一粒晕车药，埋怨着。
“什么表姐夫，再瞎说我缝上你的嘴。”
“现在全家人都知道，你为了一个男人留在窦家村，现在小情侣闹矛盾了，想用回城吓唬吓唬那个男人，故意让二舅调你回来。”
陆遇北一脸了然地看着她：“要我说你也太沉不住气了，这才不到一个星期，你这么上赶着过去，那男人肯定不长记性，下次还敢惹你生气。”
“谁说我是一个人回去了，不还有你吗？”
“关我什么事？”
“到了之后你冒充我的男朋友。”
她这个表弟跟她同岁，月份小了一点，但是长相早熟，看起来比她还要大几岁，而且这表弟从小就怕她，对她是服服帖帖的。
“那表姐夫会不会打我呀？”
白栀栀眨巴眨巴眼睛，想了想：“应该会吧，他以前是当军人的。”
听到“军人”两个字，陆遇北的腿有些发软，部队里面出来的人出手都特别狠，都是真刀真枪地干出来的，尤其擅长格斗和擒拿。
他以前听在警察局的朋友说过，一个小流氓，趁着天黑，想对一个军属用/强，男人回来之后，直接一脚废了小流氓的命根子。
他两条发软的大腿，紧紧夹在一起，条件反射性地保护着自己的命根子，一张俊脸上吓得没有一点血色。
“你放心，我在一边会劝着点的，你是我亲表弟，我还能害你不成。”其实白栀栀心里面挺希望赵友坤能动手的，毕竟这才不到一周，她就找了“新男人”，赵友坤要是动手的话，就证明是在乎她的。
陆遇北冷哼一声：“一表三千里，我是你表弟，又不是你亲弟。”她这个表姐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实际上坏主意多着呢，主
意大得很，认准的事情八头牛也拉不回来。
也不知道表姐夫是何方神圣，把表姐勾得都没魂了，甚至为了他愿意放弃在城里的家。
绿皮火车缓缓驶向沉寂的夜色，
夜色中柳翠翠鬼鬼祟祟地站在一栋小白楼前面，这是昌平市近郊的别墅区，也是方东铎的家。
她啧啧嘴，背着手绕着三层的小洋楼转了好几圈，当初方东铎从二七机车厂离开的时候，柳翠翠还担心，这男人这辈子当不了机车厂厂长，以后会不会过得穷困潦倒。
她甚至有时候还在臆想方东铎沦落成叫花子，要饭的时候刚巧到半边天，她一定会狠狠嘲笑他有眼无珠。
没想到东边不亮西边亮，人家摇身一变成了羊绒厂的厂长，以前方东铎和徐雄兵在一起的时候，都是称呼他为“小方”，现在直接是“东铎大兄弟。”可见方东铎的羊绒加工厂的规模不小。
柳翠翠重重叹了一口浊气，看来当年有眼无珠的是她才对，这么个钻石王老五愣是从手心里溜走了。
刺眼的车灯在夜色中格外耀眼，那应该是方东铎的车，柳翠翠赶紧蹲下来，利用灌木丛挡住自己的身形。
等车开过去，她才走出来，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躲，明明来的路上，借口已经想好了。
方东铎打算在昌平办羊绒加工厂，她是真的认识不少纺织厂的领导，回去的路上柳翠翠想明白了，归根结底，她心里还是害怕。
害怕方东铎觉得她是拜金，害怕再一次被推开。
在深城被方东铎一把推开，已经成为柳翠翠噩梦一般的存在。
“你怎么这么快回来了，我还以为你们会大战三百回合呢？”孙秋茹的手揣在暖袖里，很明显在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