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在井里找到的。
等人捞起来的时候，丫鬟浑身已经肿得不成样子，面容十分可怖。
小顺子本来也没有认出来，还是靠着那个小丫鬟嘴角的一颗小痣才认出来此人的。
福海不好将尸体搬进去，只好将其放在雪地里，等着主子过来。
“死了？”
暻王看着面前的死尸，面上并无变化。
“是的，仵作来鉴定过，丫鬟约摸已经死了一个时辰了。”
也就是说，在小顺子动手的时候，这个丫鬟就已经被灭口了。
福海躬身道，“奴才已经查探过这个丫鬟的来历，只知是府里最普通的粗使丫鬟，平日并无特别。”
“同屋的丫鬟也说此人十分老实，不爱与人说话，做完活就回屋，也从不和她们聊天逗趣，整天独来独往。”
福海越听越皱眉，这不就是替死鬼最好的配置吗？
这样一个平时安安分分的人，谁又知道她背后可能蕴含着什么阴谋呢？
只能说幕后之人靠她去迷惑小顺子，目光实在独到。
线索到这里也就断了。
唯一提供了线索的小顺子也是被推着完成了此次事件，压根就不知道事情的经过，只是别人推着他往前，他就往前了。
“本王的府邸果真卧虎藏龙，前有高氏一案，如今又将毒手伸向本王的子嗣。”
这已经不能用恶毒来形容了。
这根本就是有滔天大恨！
“将小顺子扣押，让他再仔细回忆遗漏的细节。”
“找到这个丫鬟的屋子，将瓦片地砖也给本王搜一遍。”
“另外后院各院落，搜寻过后可有何异常？”
越一拱手回复，“回主子的话，府卫搜寻过一遍，并未发现异常，每个主子的院落都很干净。”
“都很干净？”
暻王冷笑一声，无论是谁，都不可能全身而退。
府里一时风声鹤唳，各个院落也难得安静下来，每天关着门过日子。
并不时猜测到底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竟然敢朝着嫡子动手。
但很显然，不会有人为她们解答。
正院，身子好了不少的泓晖坐在苏氏身边，正在喝粥。
苏氏怜爱地看着孩子，蓦地想起下人此前传来的话，表情微微发沉。
她柔着声音道，“晖儿。”
小泓晖放下勺，拿起丝帕将嘴角擦干净，这才抬眸回应，“母妃，唤泓晖有何事？”
“母妃问你，当日 你跳下水，是为了救泓宇吗？还是有人暗地将你推下去的？”
泓晖闻言有些疑惑，“母妃？”
“你知道泓宇是如何落水的吗？”
泓晖点点头，“儿臣看着弟弟滑下去的，他们都没有抓住，所以儿臣才跳下去的。”
苏氏一听就拧起眉头，“你才多大，身边下人那么多，你做什么舍身跳下去？”
她一时控制不住语气，将小泓晖吼得红了眼眶，有些无措地站起身来。
王嬷嬷连忙挥手将屋里伺候的下人唤下去，然后关上门，将空间留给母子两人。
屋里，泓晖小心翼翼靠近苏氏，仰头轻声叫着，“母妃？您生气了吗？”
苏氏怎么能不生气？
在她眼里，十个泓宇也抵不过一个泓晖来得尊贵，嫡子与庶子怎么能相提并论？
且不说嫡庶之分，她和陈氏更是在府里闹得你死我活，恨不能活活掐死对方。
可就是这种情况下，她的儿子竟然冒死去救对方的儿子，还将自己害得风寒，卧床养病好几日，这让她怎么能不恼？
“晖儿，你可想过，若你有了什么事，母妃该多么伤心，你父王该多么伤心，无论任何时候，你的命才是最重要的，任何人也比不上！”
“可那是弟弟，泓晖会游泳，可以救弟弟。”
泓晖认真说道。
“那又不你嫡亲的弟弟，你就算不救……”
此话一出，苏氏立刻察觉到自己失言了。
她怎么能在泓晖面前说这么恶毒的话，尽管她的确是这么想的。
以往她一直觉得泓晖还小，所以不曾告诉她府里的阴谋诡计，致使泓晖一直觉得世界上的人都是好人，都是善人。
她不反对泓晖赤子心肠，可泓晖也要理解她的艰难之处，她为了泓晖制衡后院，她付出了多少？
可泓晖却不顾及自己，更救了她最讨厌的人的孩子，这叫她怎么忍得下这口气？
当初泓晖一脸苍白躺在床上的模样实实在在刺痛了她的心。
面对泓晖不解纯挚的眼神，苏氏闭眼，她吐出口浊气，俯下身来握住泓晖的肩膀，语重心长。
“晖儿，娘是不会害你的，对不对？王府不比寻常人家，你与泓宇现在是兄弟，日后就是敌人，她母亲陈侧妃不是个善人，与你母妃积怨已久，所以她势必会教导她儿子敌对你。”
苏氏抿抿唇，“泓宇与你是短兄弟，长仇敌，你知道吗？”
“你们不可能如寻常百姓一般做一对亲近的好兄弟。”
陈侧妃狼子野心，一心想要拉下她成为王爷的妻子。
若泓晖当真出了什么事，陈侧妃一定会以此攻击她，直至对方得逞。
苏氏不能不防备。
“母妃，儿子不懂。”
泓晖脸上笑意散去，蹙着小眉头，表情低落。
泓晖很喜欢母妃，喜欢母妃给泓晖讲故事，喜欢母妃对泓晖温柔讲话。
尽管和母妃待在一起的时间不长，母妃也总是让他读看不懂的书，泓晖也还是喜欢母妃。
从前母妃总喜欢抱着他念父王。
可他三岁之后，陪伴他的总是高高让书和严肃的夫子，泓晖起初不爱读书，可母妃见了他读书便会笑，泓晖喜欢看母妃笑。
哪怕读书都到风寒，写字写到手指又酸又软，泓晖也甘之如饴。
他一直待在院子里，陪伴他的是一个很好玩的小太监。
有一日他实在看着雪白的雪馋，便不顾小太监的柔声劝慰，还是出门玩了一会儿雪。
那次被母妃发现了。
对他很好的小太监从此便消失了。
他怎么找都没有找到。
从前还有人陪泓晖玩，现在也没有了。
前几日他偶然出门，在池边遇见了母妃口中的弟弟。
弟弟生得圆滚滚的，像他吃的芝麻球一样圆乎乎的，脸蛋像雪一样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