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月宁坐在堂屋的旧桌子上翻译稿件。
高级翻译师需要翻译的稿件果然有些难度,但这点难度,还难不住她。
她甚至看到一处研究报告上,就目前技术使用的材料没有问题,但在三年后,发现有更好的材料,她随手就给改了。
改完,她也没放在心里,继续写了其他的。
这批文件要的急,程月宁写完,程长冬放学就蹬着自行车去了书店。
一天后,杨修业就收到了程月宁的稿件,交给下面校对员审核。
校对员走进杨修业的办公室,“杨主任,你来看程同志这份翻译稿。”
杨修业凑过去,“怎么了?”
“是这样的,程同志这份翻译稿件有一组词翻译错了,翻译稿件准确率就不足90,就不合格,您看……”
杨修业本来就因为程月宁的能力,对她青睐有佳,加上,知道她是程营的妹妹,对她更是爱护。
所以校对员拿不准,该怎么处理这件事。
杨修业也很意外,连忙去看。
程月宁的准确率一直很高,这还是第一次翻译错误这么多的。
杨修业仔细比对着原文,这是完全不同的两个词,绝对不是翻译有误的问题。
他有种强烈的感觉,程月宁的修改并非错误,更可能的是——改进!
他的心狠狠一跳,旋即他觉得不可能,程月宁一个小姑娘,怎么可能做到改进国外的研究报告?
但心里的这种预感越来越强烈!
他不敢怠慢,立刻将情况整理成报告,连同稿件一起,特别标注后上报给相关部门。
他特意用了与其他文件不同的文件夹,并在报告中强调了这处修改可能存在的重大意义。
然而,报告如同石沉大海。
上面似乎并没有对这份来自小地方的译者修改过的稿件给予足够的重视。程月宁翻译的那些稿件,被随意地堆放在了文件处理室的角落。
杨修业心里着急,他一连催了好几天。
每次得到的回复都是千篇一律的“正在处理,请等待结果”。
杨修业等不急,决定亲自去省城一趟。
省城翻译处的办公室里,杨修业说明来意后,接待他的工作人员卫国东有些不耐烦。
“每天收到的稿子那么多,你说的那份谁记得放哪了?找一份稿子如同大海捞针,你先等着吧。”
杨修业被这敷衍的态度气得心头火起,但还是压着性子解释。
“同志,我上报的时候特别标注了,是重大发现!还特意找了不一样的文件夹!你再找找……”
卫国东态度依然不好,随手一指,指着一处堆起来的稿子,“这么多,怎么找!”
杨修业也看了过去,“这都是牛皮纸代,我那个是蓝色的,多明显!”
然而,他顺着卫国东的目光看过去,那一叠稿子里根本就没有蓝色的文件夹。
杨修业一愣,卫国东推了他一下,“看到了吧,没有就是没有,你快走,不要妨碍我工作,慢慢等着排队。”
杨修业被推出去,大门被重重关上。
此时他没刚才那么生气,稿件没有,不可能是丢了,大概率是被人拿走审核使用了,他放心了。
但这个人的态度,着实让人生气!
他正准备回去等消息的时候,隔着办事处的窗子看到,一位头发花白的老者几乎用冲的走出来,速度快的,不像他这个年纪能有的利索。
随即,他注意到老者手里紧紧攥着的一份文件,正是他上交的那个装着程月宁翻译稿的蓝色文件夹!
老者走到卫国东面前,“这份报告!哪个单位送来的?”
卫国东看了到蓝色文件夹,心猛地一跳。他下意识地抬头,视线往外看,外面哪有杨修业的影子?
“他……他才刚走,怎么一转眼人就不见了……”卫国东转回头,对着老者,语气有些发虚。
就这一句话,暴露了问题。
老者看他态度不对,眉头瞬间拧紧,严肃的问:“怎么回事?”
卫国东眼神闪烁,支支吾吾地,把刚才如何打发杨修业离开的过程简略说了一下。
老者听着,脸色越来越沉。
他猛地抬手,用手指重重地点着卫国东的额头。
“你啊你!一天天仗着我在这里,天天眼高于顶,谁也不放在眼里!跟你说过多少次,要谦逊!要认真!你就是不听!你——你这样早晚会惹祸!”
老者气得胸口起伏。
“差点就错过了!你知道这份东西的价值吗?”
他把那蓝色的文件夹几乎戳到卫国东的鼻子前。
“还愣着干什么!快!马上去把人给我找回来!立刻!”
杨修业在外顾看着,心头那股被敷衍忽视的火气,此刻顺畅了不少。
他也不想耽误,就从外面走进来。
卫国东正被骂得抬不起头,眼角余光瞥见杨修业,他连忙抬手,指向门外。
“就是他!送稿子过来的就是他!”
老者的动作猛地停住,训斥的话也卡在喉咙里。
他锐利的目光立刻随着卫国东的手指方向,看到了刚走进来的杨修业。
杨修业脸上立刻露出惊讶,目光落在老者紧握的蓝色文件夹上,仿佛才认出来。
他几步上前,“哎呀!可算找到这份稿子了!我就说我特意用了不一样的文件夹,还走了加急投送,怎么能没送到呢!”
老者听着这话,再看看旁边卫国东那心虚的样子,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刚刚压下去的火气又“噌”地冒了上来,抬脚又狠狠踹了卫国东两下。
杨修业看着解气,但眼下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
他赶紧上前一步,轻轻挡了一下老者还要抬起的脚。
“老先生,老先生,先别生气。我想确认一下,这份翻译稿件,里面和原文有差异的地方,究竟是翻译出了错,还是……”
老者听到这个问题,激动地胡子一翘一翘的。
“什么错误,这是改进!”他声音因为激动而拔高,“而且改进的方向完全正确!我正愁这种材料需要进口,又要被国外卡脖子,现在这个人可是解决了大问题!”
老者拿着稿子的手都在抖,他急切地看着杨修业。
“快!告诉我!翻译这份稿件的同志是谁?我现在就要见她!立刻!马上!我和你说,你可能不知道这个人的重要性,她绝对不是随手改的!她是懂技术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