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伯娘扬着下巴,看着宋母。
然而,宋母的脸色瞬间变得极其难看,眼神慌乱地闪烁,嘴唇翕动了几下,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苏若兰的肚子等不了啊!就算等了,结婚的时候看出她显怀的肚子,不一样丢人!
她支支吾吾,眼神躲闪,完全没了刚才的嚣张气焰。
大伯娘原本只是随口一激,她根本不知道苏若兰怀孕的事。
可现在看到宋母这副心虚到不敢接话的样子,也只以为是宋时律急不可耐地要娶别人。
大伯娘冷哼,“看来宋时律那小子果然早就找好了下家,说不定连结婚的日子都看好了!”
宋母目光躲闪,她确实是过来找人看看日子,然后和小两口商量日子的。
但这老虔婆怎么知道的!
一定是程月宁故意拿乔,虽然没来接他们,但一直监视着他们。
知道她要给时律做主娶若兰了,她又来搞破坏!
一定是!
大伯娘自已猜是一回事,现在瞧着宋母那副心虚嘴硬、眼神飘忽的模样,心里的火气“噌”地一下就顶到了脑门。
她猛地往前踏了一步,声音陡然拔高,指着宋母的鼻子。
“宋时律还真的看日子了?那他昨天还跑到我家门口,堵着门求月宁!求着月宁原谅他!求着月宁嫁给他!”
大伯娘真的是气狠了,宋时律也太不像话了!
宋母却不认!
她双手往腰上一叉,下巴抬得高高的,斜眼睨着大伯娘。
“呸!我儿子会求她?她一个扫……她也配!?”
“不过嘛……”
她故意拉长了语调,脸上露出一抹假惺惺的“宽容”。
“我可以看在她无父无母,死了哥,孤苦伶仃也怪可怜的份上……要是她实在没地方去,又非得扒着我们家时律不放……”
宋母顿了顿,语气里带着高高在上的恩赐。
“也不是不能给她指条活路——让她去乡下,伺候我跟她叔叔,端茶倒水,洗衣做饭,也算是我们老宋家发善心,给她一个安身立命的地方。”
她看到大伯娘被气到哆嗦,越发得意的飘了。
“正牌团长夫人就不要想了,我可以同意让时律给她一个位置,当然,她只是是小的那个!这已经是我给她天大的恩情了!”
“你!”
大伯娘被这番话气得眼前发黑,一股血直冲头顶。
这简直是把人往死里羞辱!
“你个老不死的!让你胡说!”
大伯娘再也忍不住,怒吼一声,扬手就朝宋母脸上掴去!
“我家月宁那也是根正苗红的烈士遗属,怎么能让你这么糟蹋!”
宋母没料到她真敢动手,尖叫一声,也扑了上去,伸手就去抓大伯娘的头发。
两人瞬间撕打在一起。
宋秋梅在一旁尖叫着“妈!”,也冲上去想帮着她妈扯大伯娘。
供销社门口顿时乱作一团。
“哎呀!打起来了!”
“快拉开!快拉开!”
周围的人群发出一片惊呼,那个看热闹的邻居,虽然八卦,但邻里邻居的,一见双方动手,她也跟着冲上去。
顿时,供销社门口彻底乱成了一锅粥。
供销社的主任听到动静冲出来,眼看拉不住,连忙推了一个售货员去不远处的公安点报案。
不一会儿,那个售货员带着人跑了回来。
“都住手!”
“干什么呢!”
他们声音洪亮,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强行挤进混乱的人群。
费了些力气,才将扭打在一起,头发都散乱了的三人分开。
宋母得了空隙,立刻恶人先告状,指着大伯娘的方向,大声道:“是她!她殴打军官家属!你们看我这脸!哎哟!”
她喊的太大声,扯到脸上的伤口,连忙捂住脸。
大伯娘喘着粗气,用力理了理被扯乱的鬓发,“是她先骂人,先动手,还辱骂烈士和家属!”
公安看向其他人,旁边立刻有几个刚才看热闹的群众七嘴八舌地附和。
“对,是那个胖点儿的先骂的。”
“是她们先动的手。”
“你们瞎说什么!可想好了,我儿子可是团长!”
听着周围人的指证,两个公安对视一眼。
其中一个年长些的公安眉头微皱,目光扫过宋母,又看了看旁边一脸不忿的宋秋梅。
他心里有数,但考虑到宋母口口声声的“军官家属”身份,处理起来需要更谨慎。
“都别吵了,你们三个,跟我们回所里说清楚。”
就这样,大伯娘,宋母,宋秋梅三人,暂时被带往公安配合调查。
刚踏进公安的大门,大伯娘三人看到前面有两个人,其中一个挺眼熟的。
其中一个穿着公安制服的女同志,正小心地搀扶着有点瘸的姑娘。
大伯娘一眼就认出,那是程月宁,但还有点不敢认地叫了一声。
“月、月宁?”
程月宁和那名女公安一起回头,远远地看去,好像程月宁被女公安押解着往里面走似的。
大伯娘一看,眼睛就红了,立刻甩开其他人,疾步走过去。
“月宁,你、你这是怎么了?”
宋母也认出程月宁,见她这副模样,先是一愣,随即脸上立刻绽开一个幸灾乐祸的、扭曲的大笑。
“哈哈!报应!我说什么来着!干了什么缺德事儿吧?被抓进来了吧!活该!”
她声音尖锐,带着毫不掩饰的恶意。
大伯娘却根本没理会宋母的聒噪,她的心瞬间揪紧,“月宁?这是怎么了?你的轮椅呢?”
扶着程月宁的那位女公安同志见状,连忙解释。
“大娘,您别急。程同志是为了从人贩子手里救一个孩子,轮椅在那时候撞坏了,孩子的父亲说会赔的。”
大伯娘关心的不是轮椅,心疼程月宁,同时一股火气也直冲上来。
伸手拍打着程月宁,“你这孩子!自己腿还没好利索呢!逞什么能!”
大伯娘又气又后怕,眼圈也跟着红了。
女公安心疼小女孩庆幸程月宁救了人,但也觉得程月宁确实太冒险,但也跟着劝,“您先别生气,也别打她了,程同志身上还有伤呢。”
程月宁轻轻碰她一下,希望她不要说这个,但已经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