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月宁微微皱了下眉,刚才只想着怎么用把程长菁叫回来,完全忘了邮局门口人多嘴杂,是她疏忽了。
大伯娘本来就压着心事儿呢,这会儿听了宋时律的名字,就觉得更烦,随口道:“不是,你听错了。”
“这是天大的好事,怎么还掖着藏着呢?”
程月宁皱眉,声音微冷,“你听错了。”
那邻居却像是根本没听进去,反而笑得更开了,眼神里闪着八卦的光芒。
“哎哟,还不好意思承认呢!这可是天大的好事!宋团长那样的年轻团,可是打着灯笼都找不到的好对象!人家今天都来哄你了,你差不多闹闹就行了。真要把这么好的对象闹没了,你可没地方哭!”
在她看来,程月宁就是有点太作了,不就是多照顾了一点已故战友的未婚妻,多大的事儿啊!
程月宁上辈子就听了太多这样的话,她的脸色一沉。
解释的话正欲出口,大伯娘气结,立刻往前挪了半步,把程月宁护在身后。
“你可别瞎传!谁要和那种拎不清的男人结婚!”
“我都听见了!”那人一副“你别想瞒我”的模样。
大伯娘沉了脸,那人却误会了。
“程婶子,是怕我吃你家喜酒,占你家便宜怎么滴?”
程月宁看着眼前这越描越黑的局面,再解释下去,她也只会相信她猜测的,这种时候,否认往往会被当成默认。
她干脆道:“婶子,日子是定了。”
大伯娘把眼珠子都瞪出来,啥定了?月宁真是的,怎么能认下来呢!
邻居的眼睛立刻亮了起来,身体微微前倾,果然挖到大八卦了!
程月宁重重地点了一下头,认真地胡说八道:“恩,定在明年二月三十一号这天,听说这天日子特别好,千年难得一遇的吉日,那天办什么事儿都特别顺。”
“真的啊!宋团长挑了一个这么好的日子呀,那他可是真重视你!”
程月宁呵呵一笑,“是啊。”
邻居打听到想听的八卦,就立刻开,她要快点把“程月宁要和宋团长结婚”这个巨大的八卦和别人说道说道。
她根本没反应过来这个日期本身就不存在!
更没有去想,既然是明年的婚事,为什么现在就急匆匆地让下乡的程长菁现在就请假回来。
那人走了,三人耳根子,总算是暂时清静了。
就连刚才已经看出程长菁情况不对劲,心里头沉甸甸的程大伯。
此刻听到程月宁这样忽悠多事的邻居,嘴角都忍不住微微抽动了一下。差点没笑出声来。
只有一时还没反应过来的大伯娘,还想跟那人掰扯清楚,不让她乱说,就想追过去。
程大伯眼疾手快,一把拉住她,低声说了句。
“回家。”
和他过了大半辈子的大伯娘,立刻从他这短促的两个字里面体会到了一丝不同。
大伯娘心头一紧,错愕地看着程大伯。
程大伯又用力的拉了她的手一下,三人快速的往回走。
到了家里,门“砰”地一声关上,隔绝了外面的喧嚣。
程长冬从里面冲出来,高兴地叫道:“你们这么快就回来了?怎么没和姐多说几句?”
虽然电话费贵,但遇到这么天大的好事,以他娘的个性一定会对大姐多唠叨几句的。
没有回应他,程大伯转过身,刚才在外面强压下去的担忧重新浮了上来。
他目光沉沉地落在程月宁身上,“月宁,你听出什么来了?”
大伯娘此时也被这紧张气氛影响,眼睛紧紧盯着程月宁,想发问,但感觉嗓子发紧,一句话也问不出来。
程月宁叹口气,她原本是想悄悄把事情办了,不想让二老跟着提心吊胆。
毕竟长菁姐远在乡下,他们就算知道了,一时半会儿也帮不上忙,只能干着急。
可刚才电话里长菁姐那明显不对劲的声音,她就不能徐徐图之。
知道现在也瞒不住,就重重点一下头。
大伯娘狠狠的抽了一口气,由大喜转到悲,她差点儿受不住晕倒。
她晃了晃,程长冬连忙过来,程大伯也同同时伸出手,两人一左一右,连忙把她扶住。
“大伯娘,你别着急,事情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坏。”
大伯娘的眼睛一下就红了,“我、我怎么能不急……”
程大伯也跟着劝,“闺女还能接电话,就证明她还安全,你先别急,先听月宁把话说完。”
“大伯,大伯娘,长菁姐接电话的速度太快了,她刚才应该就在附近。刚才在电话里,我好像听到长菁姐的声音像是哭过。”
大伯娘的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干干净净,因为忍着泪,她的声音都有些发颤。
“对,对,我怎么就没听出来,她的声音带着鼻音,很重,像是……像是强忍着不哭。我这个当娘地连这点异常都没听出来……”
大伯娘自责地心都快撕开了,疼得她用力捶着胸口。
程大伯看她这样,连忙劝慰,“长菁那孩子是什么性子,咱们比谁清楚。她向来是报喜不报忧的,隔那么远,又没看出来,你听不出来也正常,我也没听出来。”
大伯娘自责感丝毫未减,“你就听出来了……”
“我真没有,我是看到月宁不对,才察觉到的。”
大伯娘立刻睁大眼睛,努力看着程月宁,想看清她脸上的表情,“月宁……”
“大伯娘,我说长菁姐的情况不严重,不是安慰你。她不愿意说,一来,肯定是怕你们担心。”
“二来,没严重到不可挽回的重度,大概率是受委屈了,刚好咱们的电话打过去,她的情况就上来了,才想哭,又怕你们担心,才忍着。”
听程月宁的开解,大伯娘的心情好些了。
长菁会在外面受委屈,他们早就有心理准备,确实是有她说的这种可能。
程月宁见大伯娘情绪稳定一些了,继续宽慰道:“大伯娘,而且我刚才特意提起宋时律这个团长妹夫,就是为了给长菁姐撑腰。”
“就算长菁姐在乡下遇到什么事儿,知道家里有一个当团长的亲戚,一定会好好想想,不管那边有什么人为难她,都得掂量掂量。”
程月宁语气笃定,分析着利弊。
“只要能让长菁姐顺利请到假,先把人接回来,到了咱们自已的地盘,就算在那边遇到的什么困难,他们也找不到长菁姐身上,也就解决了。”
程月宁的话,句句在理,暂时安慰了大伯娘乱如麻的心。
程大伯也肯定地点头,“月宁丫头说的有道理,是这么个理儿。她在乡下,咱们对他鞭长莫及。她回来了,那边不管遇到什么事儿,也会因为距离断了。”
大伯娘的心,终于落到了实处,她哽着嗓子点点头,“好好,咱们先吃饭。”
她转身,脚步有些虚浮地走向厨房。
“妈,我帮你。”程长冬担心她的状态,立刻跟了上去。
因为有心事,她却像是完全忘记了出门前答应给程长冬做的好菜。
程长冬知道大姐出事了,也懂事的什么都没说。
第二天,程月宁见她心绪乱的一早上都魂不守舍,挽住她的胳膊,“走,大伯娘,咱们去打电话,问问长菁姐假请下来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