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
程月宁被宋时律理所当然的语气给气笑了。
她撑着拐杖,慢慢走到宋时律面前,然后抬起手。
“啪!”
一声清脆响亮的耳光,狠狠甩在宋时律的脸上。
“宋时律,你有手有脚,可以下地干活,为什么不把你的团长位置交给你二弟!”
宋时律眉头拧成一个疙瘩,程月宁说出这话,就是在无理取闹,他心头升起一股烦躁。
“我的位置怎么能随便让给他?这和你与苏同志的情况完全不同。而且,苏同志学历比你高,她的研究对国家的贡献更大,这是事实。”
“呵——”
程月宁喉咙里溢出一声冷到极致的嗤笑。
“她的贡献?”
程月宁仿佛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
“她的贡献就是偷了我的研究成果,堂而皇之署上她自己的名字,再接受表彰,这就是她的贡献?”
而且还不止如此,前世,她因为无奈回家,没有放弃对科研的兴趣,在家做研究,那些研究成果,都被宋时律拿给苏若兰了!
理由就是,反正她在家,拿着这些结果,只会让这些成果蒙尘,还不如交给苏若兰,让这些科研结果发光发热,为国家做贡献!
呵!
他们可真不要脸!
她不得不在家,是败谁所赐!
程月宁的眼神像淬了冰的刀子,直直刺向宋时律。
宋时律的眉头皱得更深了,他不喜欢程月宁此刻咄咄逼人的样子,她怎么变成这样了?以前的她,可不是这样。
他把目光转向程大伯。
“月宁,什么偷不偷的,你说话不要这么难听。”
“难听?”
程月宁像是被这句话彻底点燃了怒火。
“当初所有人指着我的鼻子骂我是无耻小偷的时候,你怎么不觉得那些话难听?”
“你怎么不去告诉他们,说话不要那么难听?”
“哦,对了。”
她恍然大悟般,语气却更加冰冷。
“因为你宋大团长‘高风亮节’,选择和我‘一起’背负这个污名。所以,我应该感恩戴德,别人骂我的那些话,因为你和我‘一起扛’了,我要是闹别扭,就是无理取闹了!”
程月宁只觉得胸腔里翻涌着无尽的讽刺与酸楚。
上辈子就是这样,他是外人眼中高风亮节、风光霁月、重情重义的宋团长。
他为了对得起梁团的战友情,护着苏若兰。又因为对得起她哥程安阳的临终嘱托,娶了满身污名的她。
他多仁义啊!
他顶着好名声步步高升。
可却留下她一个人在泥泞里挣扎,背负所有不堪!
程月宁越想,心头的恨意越是翻腾!怒火烧灼着她的理智!
她猛地再次扬起手,又一个耳光就要扇过去。
这一次,宋时律有了防备。
他迅速出手,精准地攥住了程月宁的手腕。
她的手腕纤细,被他有力的大手箍住,动弹不得。
“月宁,”宋时律的声音沉了下来,“我的忍耐也是有限度的。”
程月宁的手腕被他捏得生疼。
但她倔强地挺直了背脊,毫不示弱地迎上他的目光。
下一秒,她用另一只自由的手,猛地举起手里的拐杖,对着宋时律结实的小腿,狠狠地敲了下去!
沉闷的击打声响起。
宋时律闷哼一声,因为没料到她会不顾自已,拿着支撑她的拐杖打人,而中了这一下。
“去你的和我一起背!那些污名本就不属于我,你往我身上泼脏水,还想让我对你感激涕零!呸!”
程月宁的腿毕竟没有完全康复,她用尽力气挥出拐杖,吼完这句话之后,身体再也无法掌控平衡,整个人控制不住地一软,直直朝着旁边的地面倒去。
宋时律的小腿被那一下砸得结结实实,剧烈的疼痛让他身体猛地向一边歪斜。
可就在视线瞥见程月宁摇摇欲坠的身影时,他几乎是出于本能,强忍着腿上的剧痛,立刻伸手去扶。
他想要用自己的身躯护住她,避免她摔伤。
然而,他的手刚伸到一半——程月宁眼中闪过一丝决绝的冷光,她看见他伸过来的手,却像是碰到了什么恶心的脏东西一样,毫不犹豫地用力推开。
她宁愿摔在地上,也绝不接受他半分的触碰!
这一推,彻底打乱了两人本就失衡的姿态。
程月宁失去了最后的支撑点,向后倒去。
她推开他一点不后悔,也做好接受摔倒的准备。
她就是摔倒,再把腿摔断一次,也不要他伸过来的手!
宋时律被她猛地一推,加上腿上的疼痛,踉跄着向另一个方向退了好几步,才勉强稳住身形。
他难以置信地看着程月宁。
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慌和茫然,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他的心脏。
他好像直到这一刻,才真正意识到。
程月宁是真的不想要他了。
不是赌气,不是闹脾气。
是彻底的、决绝的、不留一丝余地的切割。
为什么?
他的脑海里一片混乱。
仅仅是因为他让她让出一个工作?
仅仅是因为他觉得苏若兰更需要那个位置?
难道他们之间那么多年的感情,她曾经对他那般深刻的依赖与爱慕,就因为这点事,可以被如此轻易地抹杀掉?
他不明白。
就在程月宁即将摔倒的瞬间,一直站在旁边的付宇军眼疾手快,一个箭步上前,稳稳地扶住了她的手臂。
“小程同志,小心!”付宇军温和而有力的支撑,让程月宁避免了摔在地上。
付宇军扶着程月宁站稳。
程月宁疼得抽着冷气,刚才那一下牵扯到了腿伤,钻心的疼痛让她额头上瞬间沁出细密的冷汗。
她咬着牙,忍着痛,连一个眼神都懒得再分给宋时律。
她的声音因为疼痛而有些发颤,却冰冷的驱逐道:“滚。”
一个字,清晰,干脆。
宋时律的心像是被这一个字狠狠刺穿。
他看着她因疼痛而蹙紧的眉头,看着她眼中那毫不掩饰的厌恶与疏离,心好像被挖空了一块。
他最后看了程月宁一眼,转身,迈着有些僵硬的步子,离开了程家。
他前脚离开,程大伯就过去,飞快地锁上门。
宋时律再回头看一眼程家的方向,心头涌上一股酸涩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