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月宁由程大伯推着,一起去了红星机械厂。
程大伯和看门大爷打了一声招呼,就带着程月宁进去了。
两人进入生产车间,车间里的空气中,弥漫着特有的金属气息,还有淡淡的机油味道。
工人们穿着蓝色工装,忙碌地穿梭在机器之间,机器的轰鸣声不断。
程大伯是机械厂的六级工,红星机械厂里的最高级技工了。他一进来,机械厂的普通工纷纷热情地打招呼。
“程师傅来了。”
“程师傅,今天怎么来这么早?”
“这位是?”
工人们的目光,好奇地落在程月宁身上,以及她身下的轮椅。
程大伯停下脚步,笑着回应工人们的问候。
然后,他指了指程月宁,向大家介绍:“这是我侄女,程月宁,有点事,过来看看。”
他没直接说程月宁来看机械的,万一月宁没修好,她压力也没那么大。
其他人见程月宁是程师傅的家人,也没多说什么。
以为就是她现在行动不便,家里没人照顾,就带过来了。其他厂都有家里没人带孩子,偶尔会把孩子带到班上的情况。
其他人走了,程大伯推着程月宁,穿过忙碌的车间,径直来到车间角落,两台巨大的机器前。
“就是这两台机器,我去找厂长说一声,你在这里等我一下。”程大伯对程月交待一句,就走了。
程月宁点了一下头,然后抬起头,隔着油布看着庞大的机械。
这两台机器,被厚厚的油布覆盖着,只能看出体型庞大,占具了不少空间。
随即,程月宁摇着轮椅,让自已更靠近机械一点,然后撑着轮椅,缓缓站起身。
她所处的位置,刚好是车间的死角,加上周围机器的遮挡,没有人注意到她的举动。
更没有人想到,一个坐在轮椅上的女人,竟然会突然站起来。
程月宁伸出手,轻轻掀开油布的一角,钻了进去。
油布重新落下,完全遮蔽了她的身影。
从外面看,那两台机器,依然静静地被油布覆盖着,没有任何变化。
仿佛一切如常。
只有因为程月宁偶尔移动,露出一点点小鼓包。
操作台上,布满了各种按钮、仪表和指示灯。所有的标识,都是的字母。
这些对别人来说,可能非常陌生,但程月宁却很熟悉。
只是,她前世也没在军研所待太久,这些机械她只在杂志上见过,加上后世的摸索,可以看懂,但还需要研究。
她的心思,完全沉浸在对机械的观察和研究之中,完全没有注意到,油布已经将她完全遮盖,从外面,别人很难发现她。
程大伯到了厂长办公室,拍着胸脯保证:“厂长,您就放心吧,我这侄女虽然年轻,但她可是军研所的优秀研究员!那水平,绝对没得说!”
“就算解决不了,让她看看,咱们也没什么损失,您说是不是?”
厂长也是被程大伯的话打动,确实是这个理儿。
不一会儿,程大伯就和厂长一起到了车间。
毕竟,这两台机器装上,两个国外专家离开之后,已经停工好几天了,再这样下去,厂里的损失可就大了。
如果程月宁真能解决问题,那可真是帮了他们大忙了。
两人怀着各自的心思,快步来到车间。
然而,当他们走到那两台机器前时,程大伯却愣住了。
原本应该在那里等着的程月宁,竟然不见了踪影!
只剩下那辆孤零零的轮椅,静静地停在那里。
“人呢?”
厂长皱起眉头,环顾四周,却没看到程月宁的身影。
程大伯也傻眼了,他明明让程月宁在这里等着的,怎么一转眼人就不见了?
“月宁!月宁!”
程大伯焦急地喊了起来,声音在嘈杂的车间里回荡。
其他人也听到动静,大家纷纷帮忙寻找,一时间,整个车间都热闹起来。
这时,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在旁边响起。
“我说老程,你这是干什么呢?厂里是工作的地方,可不是你家,能随便带人来玩闹吗?”
说话的是陈工,做为红星机械厂的唯二的六级工,他和程大伯一向不对付。
平时两人就经常因为技术上的问题争执,关系一直很紧张。
程大伯以前在厂里,就没少说他侄女有本事,还找了一个当团长的对象。
厂里的机械刚出问题,他就把他的侄女带来,显然是冲着修那两台机械去的。
原本他们两个人都是六级工,现在如果让他侄女修好了机械立了功,那他不就能压自己一头了?
因此,陈工见程月宁不见了,立刻阴阳怪气起来。
“一个小姑娘,能懂什么机械?你还真指望她能修好那两台机器?别逗了!”
陈工冷嘲热讽地说着,脸上满是不屑。
程大伯气得脸色铁青。
他懒得理会陈工的冷嘲热讽,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到程月宁。
“月宁!月宁!”
这里机械多,程月宁行动不便,不会被碰伤了吧!
程大伯和厂长,以及周围的工人,仍然在四处寻找。没有人注意到,那两台机器的油布,似乎微微动了一下。
就在众人焦急万分的时候,一个微弱的声音,从那两台被油布覆盖着的机器中传出。
“大伯,我在这儿……”
这声音很小,而且被机器的轰鸣声和人们的呼喊声所掩盖,几乎没有人听到。
但程大伯听见了,他猛地回头,看向那两台被油布盖得严严实实的机器。
不确定地走回去,仔细听的时候,看到其中一台的油布,微微动了一下。
程大伯心头一紧,三步并作两步冲了过去,动手去掀油布。
其他人看到了,也明白过来,程师傅的侄女,这是钻进机械里了。
他们不知道程月宁就是专门来修机械的,看到她钻进去,顿时紧张起来。
“小同志,你……你怎么钻到里面去了?!这可不是玩的地方,而且你腿脚不方便,万一摔着了怎么办?”
他们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把油布拉扯下来,方便程月宁下来。
陈工一见,立刻指责道:“老程,这就是你说的侄女?她怎么能乱动机器呢?这要是出了问题,谁负责?”
他又转头对着程大伯指责道:“一个小姑娘家家的,靠着对象的关系,进军研所待两天,还真以为自已就懂什么机械了?会讲两句外语,就当自已是专家了?这机器要是被她弄坏了,她赔得起吗?”
厂长也跟了过来,跟着一起皱眉。
他同意修是一回事,程月宁自已乱动,又是一回事。
程大伯被说的心虚,没出声,只是默默地听着。
程月宁看着大伯受气,一句话没说,只是随手按下一个开关。
“嗡——”
原本已经停摆的机器,竟然缓缓启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