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走到一处四合院,进去之后,又进一道门走进主院,程滔一进门就大声咋呼。
“姥爷!”
院子内,一位坐在躺椅上,戴着老花眼镜,看着七八十岁的老头儿正看着手机,应该是在刷网剧。
听到声音,老头儿因为老花镜挂到了鼻头上,只好仰起头用鼻孔看着来人。
“滔滔啊?”
程滔笑嘻嘻地走到近前,蹲在老爷子身边:“姥爷吃饭了没?”
老爷子嘴角一勾,从兜里掏出个钱包,取出一张银行卡递给了程滔。
“别跟你妈说噢!”
程滔愣愣的看着银行卡:“姥爷您这没意思了啊,我想您了,看您来的,这干嘛呀?”
说着伸手接过卡,揣兜里。
“呵呵呵呵”老爷子很是宠溺地捏了捏程滔的脸。
忽然又瞥见边上捧着个瓷瓶的王嘉恩:“这孩子,你朋友?”
“噢!”程滔连忙起身介绍道,“这是王嘉恩,我大学室友,我能毕业啊,全靠他帮我辅导,这是我最好的兄弟!”
“姥爷好!”王嘉恩也是笑着打了声招呼。
“哎,好好好。”
老爷子说着又去抽卡,又抽出一张想递给王嘉恩。
这给王嘉恩都整懵了。
这么豪横的吗?
程滔连忙按住老爷子的手:“姥爷你看你,别老整这个,见人就发钱跟暴发户似的!”
老爷子摊了摊手:“我这会儿,哪儿还有别的东西能当见面礼?”
“那不一屋子的宝贝呢嘛?”
“打住,啊!”老爷子直接急了,“动我宝贝,我让你妈把你卡停喽!”
王嘉恩连忙说道:“姥爷,您太客气了,应该我孝敬您才对!”
这时程滔也终于想起了正事:“对对对,人家专程来看望您,不好意思空着手,专门问我您喜欢什么,特意挑了几样老物件!”
说着,他随手解开手里的画卷,将之摊开:“您瞧瞧这画,多好啊?”
老爷子只是看到半幅画,便眼睛一亮:“哟喂,石涛的山水画?这仿的有点儿意思嘿?有那么点儿张大千的意思!”
“张大千?”王嘉恩眉头一皱。
昨天找画的时候,好像看见有这么个人。
这时老爷子又皱起了眉头:“不对,这纸不对!”
说着还上手摸了一下,顿时眉头皱得更深。
随即,一个80多岁的老头儿,居然猛地从躺椅上坐起,看来身子骨确实硬朗。
就见他小心翼翼地拿过程滔手里的画,一边看,一边朝着右侧的小院走了过去。
程滔和王嘉恩面面相觑,只好跟上。
一路跟着来到侧院的屋里,走到一张带着圆环光柱的长台前。
就见老爷子小心翼翼地将画摊放在长台上,戴上白手套,拿着放大镜,在那里很仔细地观察着。
王嘉恩和程滔等得无聊,便走到一边坐下,将手里的东西放在桌上。
又听程滔说道:“看来你送的东西还真有点儿东西,我姥爷平时看别人送来的其他物件,基本都是一眼过。”
王嘉恩笑笑:“老爷子喜欢就行。”
说着又看向程滔:“话说你们家,除了你哥,其他人好像都挺宠你的呀。”
“那是,我是他们眼里的宝儿。”程大少十分的得意,“我姥爷就仨女儿,关键我二姨和小姨,又生了俩女儿,我独宠啊!”
王嘉恩直接眯起了眼:“不见得吧,那是你哥那大号练成了,你就放养呗。”
程大少脸黑,不过也唏嘘道:“你说得对,小时候我不明白,现在懂了。
他们把所有期望都寄托在了我哥身上,我就爱咋咋滴,不犯大错就行,就跟我妈说的,我只是安全措施没做好,纯粹的意外。
我想要什么都有,所有人都顺着我心意。
小时候我哥打我,应该是出于嫉妒,长大了打我,也是担心我长歪吧。”
王嘉恩闻言顿感诧异:“你居然能懂这道理?”
程滔斜了他一眼:“小爷智商不比你低好不好,只是不乐意读书!”
“呵呵呵呵”
就在这时,老爷子那边抬起头朝着这边招了招手。
“哎那个,那孩子,你过来,来!”
俩小的见状不敢怠慢,连忙起身走了过去。
就见老爷子又神色凝重地看着上面的画。
王嘉恩有些摸不准老爷子的脉,便问道:“姥爷,这画,有问题?”
然而老爷子却是笑了,抬眼看着王嘉恩:“孩子,这画,你真送给我了?”
“您喜欢才好呢,我还怕入不了您的法眼。”
“哎哟喂,这画我要是再看不上,那我也太狂了!”
俩孩子都是云里雾里。
就听程滔问道:“姥爷,照您这意思,这画很名贵?”
“当然!”老爷子又俯下身,满是赞叹地看着画,“石涛的真迹啊,光这纸,你们看啊,这是康熙年间有名的净皮宣纸!
手工制作的竹帘纹相当清晰,这是在纸张制作过程中留下的,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会越来越明显。
颜色自然泛黄,就算是近代张大千仿的石涛画,那纸的颜色也有刻意的作假。
当然了,如果是张大千仿的,那价值也不比石涛真迹低多少!
还有这画,敬亭山水图,看着还少了些许功力,但那股意境已经基本成型。
这应该是石涛早年在敬亭山潜居,也就是还在当和尚的时候画的,更显珍贵。
因为每一位画家,在画功上升期,鲜有作品能传世,除非是他们当时对那幅作品十分满意,认为自己取得了进步。
这幅画,显然就印证了石涛在画功上的蜕变啊!
一般石涛的画,光看纸就没什么看头了,而这一幅,起码老头子我,看不出是假的!”
王嘉恩和程滔面面相觑,这俩完全没听明白老爷子在讲什么东西。
这时老爷子又看向王嘉恩,还上下打量了一番:“孩子,这画,你哪儿来的?”
王某人脸不红心不跳地扯谎道:“我上回从美国带回来的,一个当铺里在卖这画,才2万刀,我看着还不错,就给带回来了。”
老爷子顿时瞠目结舌,随即摇头失笑:“呵,洋鬼子真是棒槌,这画,要是拿去拍卖,起拍价都是千万起跳!”
王嘉恩直接眼睛一突。
又听老爷子思索道:“也不奇怪啊,早年祖国动荡,不少宝贝,都被洋鬼子或偷或骗或抢的,带到了国外。
最可恨的是小本子,临了投降了,还运走了一大批的宝贝,运不走就索性毁掉也不给咱们留下!”
说着他又抬头看向王嘉恩:“你不错,给咱们找回一件!”
又笑着看向程滔:“你其他那些所谓的朋友,我是一个看不上,这孩子,你交得好!”
“嘿嘿嘿嘿”
两人笑起来活像俩傻子。
王嘉恩这才发现,这老爷子看着玩世不恭,实际上是渊渟岳峙啊。
这时他又想起什么:“对了,劳您再。”
说着转身去拿起不远处桌上的那幅字。
“还有?”老爷子都瞪起了眼。
接过卷轴一打开,直接就好家伙。
“嚯!张照的字?!”
“张照是谁啊?”王嘉恩和程滔同时发问。
“张照你们没听过?”老爷子用鄙视的眼神看了俩小的,“不学无术!”
说着又用审视的目光打量起王嘉恩:“孩子,你别说这也是几万美刀买回来的?”
“啊。”王嘉恩愣愣地点头。
“你是寻宝鼠啊?寻常人捡一个大漏就花光了一辈子运气,你连着捡俩?”
“我带回来不少呢,我家里堆了一屋子了,还有后头那个瓷器,底上写着乾隆年制,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老爷子歪头一看,顿时眉头扬起:“拿来我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