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0章22快要到达的极限
又是一个梦,一个关于首领宰的梦。
那好像是首领宰刚刚获得书的记忆的时候，是首领宰打算第一次尝试着改变一些事情的时候。在原本的轨道之中，他应该是在这个时候接到了一个查□□的任务,却因为当时港口黑手党经历了魏尔伦事件之后人手一时短缺,他不得已只能稍微冒一点险，结果却受到了差点死去的重伤——
没能有什么太大的改变。就算提前接收了额外的记忆，港口黑手党这时的人手缺失也是不可改变的事实。所以他依旧只能用原本的计划行动，不可避免的还是受了重伤,唯一能够做到的改变，仅仅只是倒在那个人的家门之前时，给自己做了一点伪装。
甚至,这个时候的首领宰要比原本受的伤还要严重，因为这个时候的首领宰状态实在是不好。本来应该成为帮助的记忆反而给他造成了很大的麻烦,刚刚获得了所有平行世界记忆的首领宰还无法很好的分辨到底哪些是平行世界中的事情、哪些是自己世界的事情。这种混乱之下,受了比原本更严重的伤是很正常的事吧？
所以还真是糟糕啊，明明是想要改变未来,想要让所有人都有一个好结局。可是第一次行动,就反而差点让事情陷入了更糟糕的境地。感受着自己的意识慢慢的昏沉下去,首领宰清楚的知道,自己已经不是重伤的程度,而是濒死的程度了。
向往的死亡就在眼前,其浓度已经快要把他给淹没。可是首领宰却不得不挣扎起来，不得不从自己渐渐昏沉的意识中拼命的挤出一点求生意志，拼命的要求自己不许死——
好痛苦好糟糕想放弃想闭上眼睛想死想死想死想死……但是不能死？……可是还是好想死,好想死好想死好想死……
世界一片寂静，却同样一片混乱。首领宰就这样挣扎着，挣扎着抗拒自己本来无比向往的死亡。如果死了会怎么样呢？死了就会陷入永久的宁静了,死了就代表一切会结束了，死了就代表着那些糟糕的东西再也不会找到自己，死了就代表着自己就算很迷茫很痛苦也不需要再去思考那些东西了……
和普通人不一样的是，首领宰是向往死亡的，他并不恐惧死亡，反而认为死亡有很多值得赞美的地方。可是明明有这么多的向往，首领宰却还是必须抗拒。于是他越发的感到痛苦起来，越发的感觉自己陷入了一片糟糕寒冷的地狱。
这个时候的他，多么希望自己的太阳能够出现在自己身边啊。如果那颗太阳在自己身边的话，绝对能够把这种糟糕痛苦的氛围给扫清，让自己提起真正的求生意志吧？如果那颗太阳在自己身边的话，或许自己能够拥有一个温暖甚至滚烫的怀抱，把身周的寒冷完全清除吧？
可是首领宰却也知道，那颗太阳在别的地方，不可能出现在这里，于是他只能自己抵抗着糟糕的一切。同样也正是因为如此，现在的处境才越发的糟糕，越发的让人觉得无法忍受，而偏偏首领宰明白的是，将来这种类似的时刻自己恐怕还要经历很多次啊……
不，也不一定，说不定没有以后了，只有这一次了。首领宰感受着自己无论如何努力都无法拉住的一直下滑的意志，察觉到自己恐怕真的要死了。所以还没有开始，就要结束了吗？那大家怎么办？如果世界毁灭了的话，大家也会死去吧？
而也就在首领宰对此感到了恐慌、却又无法继续挣扎的时候，他突然感受到有人走了过来。那并不是夏日耀眼的太阳，而是秋日火红的枫叶。虽然无法直接用猛烈的光和热驱散他的寒冷，却也自带一种温润的舒适。
首领宰费力的睁大眼睛看了他一眼，但可能是因为受伤太重的原因，只能够看到模糊的色彩。可是就算如此，他还是认出来了，是织田作，织田作终究还是捡到了他。
既然如此，看来自己还能走下去，还是要在这个糟糕的世间不情愿的挣扎啊……这样想着，首领宰终究是昏迷了过去，放心的昏迷了过去。
……
好糟糕，这真是一个糟糕的梦。果然，我其实根本就不想成为那个人呢。
心有余悸的从那个梦中醒来，然后独属于首领宰的情感也如潮水般褪去。就好像每一次轮回结束的时候一样，虽然似乎残留了一些印象和感受，但到底变得梦幻和轻微了许多。
不过太宰治也从这个梦中察觉到了一个重要的信息——好像这个世界，对他们其实并没有多大的恶意？
当真正的体验了首领宰的感受之后，太宰治才猛然发现，自己获得其他平行世界的记忆的方法和首领宰好像有些不同。在这次的梦中尤其明显，梦中的首领宰几乎被那些记忆给压垮，但是太宰治却没有什么感觉。梦中的首领宰似乎对其他世界的记忆感同身受，而太宰治却仅仅只是模糊的知道，就像只是看了无数场电影一样。
就好像，有人特意保护了他一样。而会如此细心的保护他而不是真的让他通过同样的途径成为首领宰，果然对他其实并没有什么恶意吧？
这让太宰治脸色一阵阴晴不定，但是最后还是变得很糟糕。就算如此，自己吃了很多苦头还是确定的事情呢，所以难道要他因此就对此感到感谢吗？怎么可能啊！
不再想这些，太宰治揉着太阳xue起了床。梦中那种明明不情愿却还是要和死亡做斗争的感觉，果然对每个太宰治来说都是酷刑。以至于虽然缓了一会儿，但是太宰治还是心有余悸下意识的就想要跟身边的人贴贴。可是在这么做的前一秒钟，太宰治止住了这样的冲动。然而哪怕如此，他也已经惊醒了旁边的人：“怎么了？太宰？”
看着几乎是立刻惊醒的中原中也，看着眼神在一瞬间清明起来并且警惕起来的中原中也，太宰治忽然就有些哑然。他的心里升起了不高兴的情绪，甚至下一秒就想要闹脾气了，但是却偏偏又忍住了这样的冲动：“什么也没有，只是我该去工作了而已。”
真糟糕，太宰治再一次在心中叹了一口气。虽然并不想成为那个人，可是至少要演成那个人才行。结果明明能够感觉到自己和中也的亲密关系，控制不住的想要和他贴贴，却偏偏要和他拉开距离——这也太过分了吧？也只比和死亡的拉扯的过分程度轻一点而已！
此时此刻，他和中原中也并没有像最开始的轮回一样，拥抱着小杰克在同一张床上睡觉了，而是中原中也不管怎么说都要守在他的旁边，结果只能在房间的地板上打地铺。对此小杰克还有过疑惑，奇怪的爸爸妈妈是不是吵架了？但她向来更在乎太宰治一些，更何况能够独占太宰治她只会更高兴，所以没有什么意见。
但是其实太宰治自己是有些不高兴的，可是没办法，他现在必须和中原中也保持距离才行。毕竟不管是《完全自杀手册》上面所写的故事中的首领宰还是梦中的首领宰，果然都不是会和最高干部睡在一张床上的关系。既然如此，他又怎么可以这样做呢？
到底是第几次轮回呢？这种事情，太宰治不记得，也无法说清。可是他现在的身体状态实在不好，仿佛习惯了一般的全身上下的细微疼痛、内脏似乎有损导致偶尔会咳血的糟糕情况、胸口很痛甚至连肺部都在呼吸的时候会疼痛……许许多多的症状，其实都在说明他已经死了很多次了。
而这样的太宰治，果然也在快速的朝着首领宰的形象靠拢，不管是晚上疼得睡不着终于开始失眠然后有了黑眼圈，还是因为这些疼痛导致情绪暴躁气质阴沉，果然越发的像黑暗的帝王。可是哪怕如此，他其实依旧只能算是“黑时宰”，是一个意气风发的少年，缺少了属于首领宰的那种无数个世界记忆的沉淀、和隐藏在后面守护世界的沉默。
不过没关系，这种东西太宰治是可以演出来的，至少骗过朝雾应该是没什么问题的。再怎么说《完全自杀手册》都已经把那个故事放在了他的面前，还有那些梦做指导。可是同样，想要演成首领宰，他至少就不能再和中原中也关系那么好了，要和他保持一定的距离才行了。
但是能够察觉到通关条件的太宰治心里明白他为什么会这样做，可同样失去记忆，一次又一次轮回的中原中也却无法理解。他看着面前垂下眼睛避开自己视线有意和自己保持距离的太宰治，只觉得心痛难忍，眼眶都有点红了，半响才艰涩地说道：“是，首领。”
看着连那灿烂的橘色发色都委屈的垂下去的小狗狗，太宰治也一下觉得难受极了。他能够感受到自己打心底的和中原中也的亲密，自然也能够想象到中原中也现在的难过。这让太宰治几乎是想要控制不住的去拥抱中原中也，甚至想要去亲亲他哄哄自己的小狗狗。
可是不行，想要快点离开这个处境的话，就不可以。太宰治艰难的移开了自己的视线，努力平静的起身准备去工作，心中却在苦恼的想着：所以我都这么努力的演了，演的也这么像啊，为什么那个人还不满意啊！
和所有人都拉开距离包括着中原中也、状态不好却又掩盖住一切表现出矜持的样子、强忍着不耐烦努力的工作……自己明明已经非常像首领宰了，在演戏这方面，他明明还是很有信心的，觉得已经可以糊弄过去了。
而中原中也，虽然并没有演戏的觉悟，但本来在那个故事之中他的戏份就很少，那位“创造主”好像不太关注他，所以演演就行了。重点也仅仅只是对他爱恨交加的复杂情绪、过分的却似乎又不自知的保护欲……这些，也通过各种手段让中原中也表现出来了。
既然如此，他们又到底是为什么没有通关？到底又差在了哪里？太宰治有点想不明白，却决定开始考虑如何解决这一次轮回了。不是简单的堆积痛苦，只是因为按照人设，这个时候他确实应该开始思考死亡了。
于是太宰治就这样工作了一会之后，在心中设计好了自己这一次的死亡，擡头看向了中原中也：“中也，你——”
“太宰，你到底在干什么，为什么不告诉我？”
话还没有说出口，中原中也已经提前一步发问了。他似乎察觉到了太宰治的打算，然后那种轮回堆积的情绪，终于在此刻爆发：“我们一起解决不好吗？我们不是爱人吗？既然如此，为什么不让我跟着你一起分担？！”
【告诉我啊！太宰，拜托你告诉我好不好？！】
猛烈的情绪突然冲击，太宰治恍惚之下，好像看到了一个绝望的“中原中也”正在向自己这样质问。那并不是首领宰的记忆，而是另外一个人的记忆，一个同样被蒙在了鼓里的、拼命的想要分担“太宰治”身上的痛苦却做不到的，那个“中原中也”的记忆——
这个时候的太宰治才猛然注意到，中原中也根本就不是越来越像最高干部，而是朝那个绝望的“中原中也”靠近着。他们的眼神，他们的气质，他们的一切一切，好像都在慢慢的重合。
鼻血忽然流出，太宰治头晕目眩。好像不需要考虑这一次轮回的死法了，在那层层症状的堆叠之下，他的身体好像快要到达极限了。以至于只是猛然的心神冲击，他居然就已经到达了死亡的边缘……
与此同时，他好像也听到了那个“太宰治”同样绝望的回复——
【可是我告诉过你了啊，中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