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8章10正式的第一次轮回结束
“——妈妈!”
当无意之中看到窗户外面坠落下去的身影时,小杰克大脑一片空白。她想也没有想的立刻打破了窗户,直接扑了过去,却反而只感到自己和太宰治的距离越来越远。
就好像在过去的那场圣杯战争之中,天空中巨大的岛屿碎片砸落,带来了无法抵抗的灾难。而这样的灾难之下太宰治拼命把她推远,却自己孤身一人的扑向了岛屿砸落的方向一样。小杰克自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太宰治离自己越来越远,远到小杰克差一点就以为,自己再一次失去了妈妈。
——不要!不要离开我们,不要离开我们啊妈妈!
从出生之前就不被期待、从出生之前就被抛弃的小杰克,确实从来不害怕死亡,甚至期待着死亡,不管是他人的死亡还是自己的死亡。她一遍又一遍的剖开妓女的肚子,最终目的只是为了钻回去,只是为了回归母亲的肚子,那实际上也是一种自我消亡的自杀。
这样的小杰克,果然某种意义上和太宰治很像啊。可是不害怕死亡的小杰克,向往着死亡的小杰克,却并不是真的什么东西都不害怕——
她害怕被抛弃,那种甚至没有出生就被抛弃的怨念,正是小杰克诞生的缘由。于是这种对被抛弃的恐慌,值入了她的灵魂,哪怕触碰圣杯之后从英灵变成了人类,这种恐惧也从来没有消失。
而现在,她再一次感受到了这种被抛弃的感觉!以至于小杰克奋不顾身的跳了下去!只是和出生的时候被抛弃的怨念不一样,太宰治对小杰克的“抛弃”,是完全不同的感觉。
当那时从那岛屿砸下的灾难之中被推远的时候,当今天太宰治给她布置任务让她离开自己的时候,小杰克并没有感受到那突然被抛弃在伦敦河畔时的寒冷,反而是一种很温柔的温暖,一种被保护的温暖。于是小杰克其实明白,太宰治是为了保护自己,才“抛弃”自己的吧?
可是正因为如此,小杰克才绝对不愿意啊!她并不害怕疼痛,也不害怕死亡,她只害怕和自己的“妈妈”分开,只害怕被“抛弃”!这让她下坠的过程之中,拼命的伸手去抓太宰治的过程之中,泪水不自觉的溢出了眼眶,大声的这样质问着:“妈妈,你明明答应过我们的,答应过我们不会再丢下我们的!”
——可是妈妈好像忘记了这个约定,以至于现在,小杰克只能看着太宰治距离自己越来越远,越来越远。最终终于到达地面,成为了一团艳红的烟花。
然后等中原中也收到消息疯狂赶回来的时候,就只看到了小杰克捧着一颗心脏跪坐在太宰治碎了一小半的头颅面前,不允许任何人靠近。直到他过来的时候,才终于转过头来,带着满脸的泪痕,怔怔的问道:“我们明明追了过来,明明立刻就追了过来,为什么还是没有追上,把妈妈弄丢了呢?”
这个没追上,不仅仅是指小杰克跳下去的时候晚了一步,以至于没能够抓住太宰治。也是指同样是跳下高楼,却偏偏小杰克是从低的多的地方跳下去、并且小杰克拥有着英灵的身体素质,以至于居然平安落地了吧?于是她终究没能追随着太宰治,到达他到达的地方。
小杰克果然不害怕死亡,只害怕被“抛弃”啊。而中原中也看着这样的小杰克,一时之间也回答不出任何的话语来。最终,他艰难地把目光移动到了小杰克面前的那颗头颅之上,却只觉得自己的大脑一片眩晕,根本看不清楚它的模样。
为什么?怎么回事?明明前几天还好好的不是吗?明明太宰治只是嫌自己太粘人了才把自己派出去出差的不是吗?为什么自己一回来,太宰就变成了面前的模样?!
港口黑手党大楼真的是太高太高了啊,以至于太宰治掉下去的时候用了那么久,以至于他落到地面上的时候,中原中也甚至认不出他了。鲜血浸入到了地面把一切染成了血红,四处散落着五颜六色的脏器碎片血肉碎片,唯独小杰克捧在手心中的那颗心脏还算是完好。
而小杰克面前的那个头颅,眼珠早已经摔碎蹦出,滚落到了中原中也的脚边。那张精致的脸也被摔成了面目全非的样子,唯一能够分辨出这具尸体的身份的,似乎只剩下了那被血色浸染的本应该毛茸茸的棕色短发。
中原中也颤抖的弯下腰,伸出手去,捧起了那颗碎裂的头颅,依旧视线模糊的看不清太宰治的模样,却从自己捧着太宰治的头颅的手感之上,分辨出了这果然就是太宰治。毕竟每天晚上他都抱着这颗毛茸茸的脑袋,安抚着太宰治想让他能够早点睡着。
而原本毛茸茸的手感,现在因为沾了太多鲜血的原因,只让人觉得手上一片粘糊。原本只要抱着太宰治就能够感受到的安心和温暖,现在中原中也却只能感到自己全身发寒,仿佛被浸泡在了冰冷的海水之中。
中原中也头晕脑胀的站在那里,大脑一片空白,又或者是太多念头冲击之下以至于什么也无法思考,只能够下意识的否定自己感觉到的一切,下意识的否定自己接受到的事实!
怎么可能呢?自己捧着的怎么可能是太宰呢?太宰明明还等着自己,明明只是自己稍微粘过头了所以有些害羞了而已,怎么可能会突然就这样死去了呢?!所以果然一切都是假的吧,果然一切都是梦而已吧!只要醒过来,太宰一定还活着!一定还在继续等着自己!
然后也就在这个时候,小杰克静静的看着他,忽然就开口说道:“妈妈说过,等他死了以后,心脏是我们的,头颅是爸爸的。可是我们现在不想要妈妈的心脏了,我们已经不喜欢心脏了。我们会很乖很乖的做一个不喜欢心脏的好孩子,这样的话,妈妈还会回来吗?”
太宰说过这话吗?是什么时候说的?
中原中也有些混乱的转头看着小杰克,隐隐约约的感觉这话自己好像确实听过。在自己失去的记忆之中,太宰治好像确实曾经笑着问自己喜欢他的脑袋还是喜欢他的身体,结果因为自己下意识的看了一下他的脸就宣布死后把脑袋留给自己。这样一看,现在他所说的话好像真的成为了现实,但是明明他当初想要回答的是——
“我喜欢的是你呀,太宰,是完整的你。你的一切我都喜欢,你的脸、你的身体、你的声音、你的笑容、你的一切……鲜活的你。所以,把这样的你还给我,好不好?”
捧着那颗头颅颤抖的跪了下去,有什么东西在中原中也的脑海深处似乎要突破出来!那是他失去的记忆,也是他的经历、他的感情、他的爱意!那些因为失忆而全部被压下去的东西,这一刻似乎要全部爆发出来!
可是就在这个时候,那本来要冲破阻碍的蓬勃力量突然就被分担走了一半,那原本要爆发的激烈情感突然就被分担走了一半!察觉到这一点的中原中也忽然就暴怒起来,愤怒的喊道:“还给我!把它们还给我!把我的太宰还给我!”
是谁偷走了他的一半的情感?是谁偷走了他的记忆?最终偷走了他的太宰?!彭胀的敌意就这样突然爆发,对准了在这个时候还在行动的“幕后黑手”,哪怕被分担走了一半也依旧激烈!中原中也就像一头暴怒的野兽一样,用愤怒灼烧着自己也灼烧着他人!
并且紧接着,中原中也突然就好像能够看清手中太宰治的头颅了,然后就发现太宰治的表情好像有一点不对劲,那个模样似乎是在临死之前看到了什么出乎意料的事物一样,充满了惊愕和慌张!
如果是太宰的话,怎么会露出这种表情?别说是临死之前了,平时太宰治都不可能会露出这样的表情才对!所以临近死亡之前,他到底看到了什么?看到了什么出乎意料的画面,以至于他居然感到了慌张和害怕?
中原中也顿时觉得这才是真正的重点,瞳孔猛然一缩!他愤怒的重新站起来,就想要调查清楚所有的事情:“这里面果然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太宰为什么会突然自杀?是什么让他做出这样的决定的?找出来,我一定会找出来!我一定要找出来!”
找出来这里面的原因,然后复仇!此时此刻的中原中也脑海之中只有这样一个念头!可是还没等他行动——
突然之间,地动山摇。中原中也和小杰克惊愕的扬起脸来,就看到了一个震撼的场面,看到了整个世界居然正在重组。
而他们,也在世界重组的间隙里,和太宰治一起掉入了无尽的黑暗之中。一切归于沉寂,直到世界再次亮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