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七必然的选择
当看到眼前的景象时,中原中也大脑嗡鸣一声，变成了一片空白。恍惚之间，培养罐之中白发红眼的人造人换了一个模样,换成了那个和自己一般大小的、有着同样容貌、却显得有些柔弱秀气的存在。
中原中也似乎看到,里面的那人睁开了和自己一模一样的钴蓝色的眼睛，里面盛满了绝望和哀求。可是在下一刻，培养罐破碎开来，培养液流失,而失去了培养液的人也直接在他的怀中融化了血与肉，变成了一堆白骨……
——那似乎是中原中也无论如何都无法救下的人，也是与中原中也有着巨大因果的人。
在异世界穿越之前,在魏尔伦找上来的时候，他们同样还被卷入了名为n的研究员的阴谋之中,正是因为这个研究员,之后他才和太宰治不得不面对化身为魔兽吉夫尔德魏尔伦。
在魏尔伦找上门来之前，除了太宰治、“羊”与中原中也产生了羁绊以外,还有一个人与中原中也产生了重要的羁绊,那个人就是n的弟弟,是一个警察。这位警察先生知道自己哥哥曾经研究过【荒霸吐】的实验,知道中原中也就是那个实验体,所以对中原中也多有照顾,却也因此被魏尔伦所杀。
这样的举动又引来了n的报复，那个疯狂的科学家要掌握【荒霸吐】，也要掌握魏尔伦,所以明明在当年的爆炸事件之后藏了那么多年，却又在那个时候主动把中原中也引了过去。
然后中原中也就看到了培养罐中，那个和自己长的一模一样的,被n称作是自己的“原型”的孩子。他同样就是在那里被n告知，自己只是一串程序编码，是被制造出来的孩子，被以那个培养罐中和自己一模一样的孩子为原型制造出来的装载【荒霸吐】的容器。
那是事实吗？还是只是n故意扰乱他心境的一个谎言呢？这种事情，其实在太宰治坚定的跟他说：“中也毫无疑问是人类，只是代码是不可能编译出这样的中也的。”1的时候，中原中也就已经不太在意了。也正是因为如此，在得知自己如果使用【污浊】，很有可能会毁掉自己属于人类的最后的证据时，中原中也却依旧没有犹豫。
然而就算如此，另外一个事情，中原中也却没有办法不去在意。那就是那个培养罐中的孩子，明明和自己长的一模一样、甚至也许就是自己的原型，却偏偏和自己有了天差地别的命运。
自己或许曾经在镭钵街生活的很辛苦，可是自己见过蓝天白云，感受过自由的风。而那个孩子，却只能呆在冰冷的实验室，呆在培养罐中。甚至只要离开培养罐，就会因为失去一些营养支持而直接融化血与肉，只剩下一堆白骨，完全失去生命。
这怎么可能让中原中也不在意呢？如果命运稍微换一下，那或许就是中原中也自己的命运了！超级强烈的共情，在看到那个孩子死在自己怀中的时候，完全爆发出来！那强烈的遗憾与悲痛，通通化作了对n的、对这一类实验的仇恨！
而现在，中原中也又见到了类似的场景。他几乎是下意识的身上就若隐若现的浮现起了【荒霸吐】的纹路，强烈的毁灭欲爆发，叫嚣着要毁掉眼前的一切！
然而在这之前，面前的培养罐中的人挣扎着开了口。虽然听不清声音，却能够从口型中看出他在说：“救，救我……”
“好啊！”
身边的阿斯托尔福毫不犹豫的这样说道，上前就打算打破培养罐把对方放出来，可是这一举动却直接惊醒了中原中也。因为还没有来得及念出咒文所以没有彻底爆发的纹路消失，眼前浮现了那个孩子脱离了培养罐之后全身融化的场景，中原中也下意识的阻止了阿斯托尔福。
“怎么了吗？中也君？”遭到了阻止，阿斯托尔福奇怪的转过头来看着中原中也，这样问道。而中原中也沉默了一会之后，努力的压下了心中的心悸，让自己冷静下来，擡头问培养罐中的人造人道：“你离开了培养罐之后，可以正常的生活吗？”
听到这个问题，这个其实刚刚诞生的人造人也似乎愣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获得了这个答案之后，中原中也沉默了一会，终究嘴角扯了扯，露出了一丝微笑：“那就好。”
虽然是类似的场景，虽然是类似的被困在了培养罐中的人，但是眼前这个人造人自己还来得及救下。抱着这样的念头，中原中也擡起了手，按在了面前的培养罐上，然后黑红色的光芒闪过，就像除了破开了蛋壳一样，这个人造人真正的接触到了这个世界。
他从培养罐中跌落，然后又被人轻轻的抱住，然后交给了另外一个人扶了起来。接着，这个人造人就从帮自己打破了培养罐的人身上感受到了巨大的压迫感，擡头看去，就看见中原中也身上忽然浮现了更加可怕的威压，黑红色的光芒一瞬间笼罩了整个人偶工厂，然后所有的培养罐都在同一刹那破碎，里面的人全部被放了出来！
“混蛋！放肆！”
早在中原中也被面前的场景冲击时控制不住的泄露出了【荒霸吐】的气息时，就疯狂的往地下室赶的阿维斯布隆，正好亲眼见证了这样一幕！尤其当看到自己看中的准备当做“亚当”的核心的素材被阿斯托尔福扶着的时候，他更是气急败坏，一个魔弹就朝他们射击了过去！
而察觉到了阿维斯布隆的到来，中原中也猛然转身，随意一挥手，整个地下室所有破碎的培养罐碎片全部漂浮起来，朝着阿维斯布隆射击了过去！在这样猛烈的进攻之下，区区魔弹而已，轻而易举的就被冲散了！
面对这样可怕的攻击，阿维斯布隆似乎从最开始的愤怒冲击之中回过神来，眼神凝重了不少！然后接着，他做出了一个举动，做出了一个让中原中也愕然到瞬间控制自己的攻击停止的举动！
他控制着那些人造人还有魔偶，控制着包括那些中原中也刚刚救出来的人造人们，在一瞬间挡在了自己面前，想要挡住中原中也对他发动的攻击！
怎么会？！这些人、这些人被我救出来，为什么还会听从他的命令——然后中原中也混乱的大脑告诉他，当然会这样，这些培养罐中的人造人被制造出来，本来就是作为“士兵”的不是吗？所以现在，他们挡在了他们的制造者面前。
而看着这样的场景，依靠在阿斯托尔福身上的人造人少年忍不住呜咽了一声，身上泛起了一些悲哀的气息。中原中也看了他一眼，似乎总算是回过神来，下定了决心，对阿斯托尔福说道：“rider，我们单独带着他，然后离开！”
“咦？只带着他吗？那其他人——”听到这话，阿斯托尔福下意识的去看向了其他的人造人，可是却听到中原中也说道：“现在求救的，现在需要我们去救的，只有这一个人而已！”
他们真正能够救的，也只有这唯一一个想要活下来的人造人。
似乎听懂了这话，又似乎没有听懂，总之阿斯托尔福毫不犹豫的背起了这个人造人，然后跟着中原中也一起往外冲！而虽然因为担心伤害这些人造人，所以中原中也似乎奈何不了阿维斯布隆，但是他们想阻拦中原中也显然也是不可能的事情！所以，他们如此轻易的冲破了包围！
可是就在中原中也与阿斯托尔福就要带着这个人造人真正的离开的时候，忽然，一支熟悉的箭矢飞了过来。中原中也几乎是立刻注意到了这样的攻击，毫不犹豫的停下了步伐，侧身躲过箭矢之后，抓住了它的尾部！
然后中原中也转头看了过去，就看到了随后赶到的尤格多米雷尼亚一众人。他没有把目光放在走在最前面的弗拉德三世以及尤格多米雷尼亚的族长达尼克身上，而是放在了正在后方却进行了刚刚攻击的喀戎以及命令他这么做的菲奥蕾身上：“菲奥蕾小姐，还有Archer先生。”
“中原先生，还有rider。”菲奥蕾应了一声，然后问道：“能问一下你们为什么要这样做吗？”
而听到菲奥蕾这样问，中原中也也忍不住沉默了下来，心中有一种淡淡的辜负了对方信任的感觉。如果是其他人询问这个问题，哪怕是尤格多米雷尼亚的族长达尼克来询问这个问题，大概中原中也都会理直气壮不会有任何感觉吧？但是偏偏，是菲奥蕾。
对于这个女孩子，中原中也确实印象非常好。和只是想要拉拢自己的达尼克不一样，菲奥蕾是真心实意的关心着自己，对自己抱有善意，这一点，中原中也是真心实意的感受得到的。于是，光是站在这个女孩的对立面，中原中也就忍不住诞生了一些歉意。
或许在对方看来，就是自己已经明明答应的好好的有可能加入黑之阵营，大家之前也相谈正欢，结果自己却转头就破坏了对方的机密要地，并且还带着他们的人要离开吧？果然很过分啊。可是，中原中也并不后悔这样做。
他能做的，仅仅只是这样告诉菲奥蕾说道：“我看到这个孩子被关在了培养罐之中，向我们求救，所以，我就把他救了出来，也把其他培养罐中的人放了出来。”
原来是这样，菲奥蕾等人愣了愣，似乎终于意识到眼前的人并不是魔术师，所以并不习惯人造人，才会做出这样的举动。而赶过来的弗拉德三世也一下缓和了神色，却说出了这样的话语！
“原来如此，可是勇士，他们并不是真正的人类，只是被制造出来的人造人！是被制造出来的士兵！是我们的财产！比如说你救出的那个人造人，就有着为我们提供魔力的作用，所以，请放下他！”
财产？因为是士兵所以就是个人的财产？这是什么说法——中原中也先是愤怒起来，然后才意识到弗拉德三世是一个古代公爵，会有这样的认知是很正常的事。于是，他把目标转移，问其他的本应该是现代人的御主道：“你们也是这样想的吗？”
被他用逼问的目光看着的菲奥蕾忍不住就目光偏移了一下，显然被动摇了心神！但是很快，另外一个有资格回答这个问题的人开了口，温和的劝说中原中也道：“中原先生，在魔术师的世界，人造人是一件很正常的事，你现在的行为是无意义的。”
“我们制造人偶，来达到各种各样的目的，比如说帮我们战斗、帮我们生活、又或者像这样提供魔力充当‘电池’。他们是我们制造出来的存在，当然是我们的私人财产。而你带走的这个人造人因为制造工艺精湛，甚至价值很高。”
“说到底，人造人就像是人偶、魔像一样，只不过随着我们的技术精湛，他甚至已经很接近人类了。可就算如此，他也并不是人类，他的本质依旧是人偶魔像。事实上就算你救走了他，他的寿命也只有三年而已，而且因为完全是作为‘电池’制造出来的，也没什么战斗能力、生活能力。”
“就算这样，你还要救他吗？”
站出来说话的正是这边的领头人达尼克，而听着这些话，中原中也一下愣住了。他确实不知道他救下的其实是一个人造人，他只是看到这个孩子呆在培养罐之中，被引起了一段不妙的回忆而已。他本来以为，是这个孩子被这群魔术师抓来做人体实验，他以为自己救的是个人类。
所以，所谓的人造人就和传说中的机器人什么的差不多吗？难道自己的行为，真的不妥吗——
“你们在说什么啊？！”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阿斯托尔福毫不犹豫的站了出来！他看着所有人道：“我才不知道什么人造人、人偶之类的东西呢！我只知道，这个孩子在向我求救！”
“因为这个孩子需要帮助，所以我就决定帮他，身为英雄，这不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吗？”
场面忽然寂静了下来，所有人都看向了阿斯托尔福，包括中原中也也一样。这个弱小的骑士，面对眼前这些毫无疑问比自己强大的多的英灵们，却绽放出了耀眼的多的姿态！让所有人都不得不在这个时候注视着他！
不过，有人却在这个时候怒气爆棚！塞蕾尼凯突然持着鞭子跃众而出，大声对阿斯托尔福说道：“rider！你在胡说什么？赶快给我回来！”
而看着自己的御主持着鞭子的模样，阿斯托尔福下意识的瑟缩了一下，却最终还是鼓起勇气大声说道：“不要！我答应了他要救他！那么我一定会带他离开！”
“你胆子真是大了！果然需要我好好的疼爱一下才行了！”塞蕾尼凯怒气更甚，手中的鞭子一抽，可怕的破空声让阿斯托尔福又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回来！不然等我们把你抓回来的时候，我会让你尝到更可怕的手段！”
这是——中原中也忽然意识到了什么，看向塞蕾尼凯的目光忍不住充满了怒气！他立刻就挡在了阿斯托尔福面前，愤怒的说道：“你这是什么意思？你之前都对她做了些什么？”
“要你管，那是我的英灵！我对他做什么都是应该的！”塞蕾尼凯冷笑了一声，再一次警告的看向了阿斯托尔福：“你别忘了，我手上有令咒，完全可以直接命令你回来——”
话语还没说完，塞蕾尼凯只觉得自己手上一痛，自己持有令咒的那只手居然被高速的攻击砍了下来！她愣愣的看着那只掉落在地上的手，半响才惊叫出声：“——啊啊啊啊啊啊！”
“塞蕾尼凯！”看到这样一幕，所有人都一惊！达尼克严肃的看着中原中也，问道：“所以，这就是你的选择吗？”
而中原中也听到这话之后，也忍不住轻轻一笑。他擡头说道：“是啊，这就是我的选择。”
“果然不能放任不管啊，这个少年向我求救的姿态，可不是人偶会有的姿态啊，那就是明明确确的人类的姿态。某种意义上，我和这个孩子是一样的。或许你们认为人造人只是被制造出来的武器，怎么样对待都没关系。但是，我不能接受。”
“——所以，我决定救他。”
这话是什么意思？中原中也居然也是人造人吗？
这样的念头一闪而过，达尼克最终没有深究。他只是深吸了一口气，命令着所有人道：“既然如此，所有人，拦下入侵者！生死不论！”
而听到了这个命令之后，所有的英灵，也全部准备起了攻击，对准了中原中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