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速度要加快了
等三人和谈成功,墨渊和裴衍回到了白水关,墨渊看着裴衍说:“皇上,我总觉得不对劲,赫连勃怎么可能这么轻易的就答应了。”
“无事。”
裴衍心中也觉得不对劲,但一个赫连勃对他来说,还是构不成威胁的。
裴衍是在回到白水关的第三日晚上,收到了陆安的信,他一字一句认真的看安安写的信件,里面写满了玄影和成砚,却半分不写自己,只在信的最后写了一句:“裴衍,我好想你。”
裴衍的手指轻轻抚摸着那六个字,轻声说了一句“安安,朕也很想你,”裴衍看着手中的信,心想:看来速度要加快了。
墨渊进屋就看见了裴衍手中的信件,他忿忿不平的想:为什么龙七不给他写信,他都给龙七写了好多封信了,刚开始龙七还会嘱咐他照顾好自己,可是现在他写两封,龙七能回一封就不错了。
更可恶的是龙七竟然让他少写点信,说鸽子都累瘫了一个,墨渊看了信,又忍不住回信反驳,那是他的错吗?那明明是我深沉的爱,墨渊这封信过去后,龙七竟然没有给他回信,他现在整个人闷闷不乐的。
墨渊看到裴衍那个样子,也不搭理裴衍了,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
等二日黎明前的草原笼罩在浓雾中,五匹快马如幽灵般穿行其间。
阿史那伏在马背上,冰冷的晨风刮得他脸颊生疼,身后四名拓跋部勇士紧紧跟随,他们是在半夜突然出现的,带着大首领的金狼令牌——紧急召他回营。
“二皇子,再快些!”为首的勇士巴特尔喊道:“大首领要在日出前见到您!”
阿史那没有回答,只是狠狠抽了一鞭。马匹吃痛,速度又提了几分。他的思绪却比这狂奔的马更加纷乱。四天前,他还在为裴衍与慕容垂的和谈成功而欣喜;现在,他却要面对族人的质疑。
雾气中渐渐显出一片营地的轮廓——拓跋部的王庭。与慕容垂的营地不同,这里的帐篷更大更密集,中央的金顶大帐即使在昏暗中也熠熠生辉。帐前矗立着一根十丈高的旗杆,上面悬挂着拓跋部的金色狼旗。
马队冲入营地,惊起一片犬吠。阿史那勒住缰绳,马匹前蹄高高扬起,溅起一片泥水。他翻身下马,大步走向金顶大帐,守卫的战士见到他,立即分开长矛让出通道。
帐内灯火通明,十二位部落长老分列两侧,中央的虎皮座椅上,拓跋大首领须发皆白,一双鹰目锐利如刀。阿史那单膝跪地:“父王,我回来了。”
大首领没有立即让他起身,而是缓缓抚摸着座椅扶手上镶嵌的狼头雕刻:“我听说,你成了大魏皇帝的向导?”
帐内温度仿佛骤降,阿史那擡头直视大首领的眼睛:“裴衍陛下有意开放互市,结束两国多年的战争,儿臣认为这对拓跋部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机会?”左侧一位红脸长老冷笑,“阿史那,你太天真了!裴衍是什么人?六年前落日原一战,他杀了我们多少勇士?现在突然要通商,必有所图!”
阿史那站起身,拍去膝盖上的尘土:“哈尔克长老,正因裴衍如此强大,我们才更应该抓住这次机会,连续六年的战争结束,拓跋部还有多少壮丁?多少家庭失去了儿子、丈夫和父亲?”
他转向大首领,声音低沉:“父王,您比谁都清楚我们的处境,去年白灾冻死了大半牲畜,今年春天又闹瘟疫,如果再打下去,拓跋部就算不灭于大魏铁骑,也会亡于饥寒交迫!”
大首领的眼中闪过一丝动摇,但很快又恢复冷硬:“赫连勃派人送来消息,说裴衍在边境新建了三座要塞,每座可驻军五千。这就是你所谓的和平?”
阿史那早有准备:“那些要塞是为了防范更北方的游牧部落,不是针对我们。裴衍亲口承诺,只要各部遵守约定,互市将长期开放,铁器、盐巴限量交易。”
帐内响起一片低声议论,铁器和盐巴对草原部落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够了!”大首领突然拍案而起,“阿史那,你被裴衍蛊惑了!他先武力征服,再经济控制,最终所有部落都会成为大魏的附庸!赫连勃说得对,我们必须联合起来,趁冬季来临前给大魏致命一击!”
阿史那震惊地看着大首领:“父王!您要跟赫连勃合作?您忘了他是怎么背信弃义偷袭我们牧场的?忘了他是怎么...……”
“住口!”大首领暴怒,脸上的皱纹扭曲如沟壑,“我比你更了解草原的生存法则!弱肉强食,适者生存!赫连勃虽然狡诈,但眼下我们有共同的敌人!”
阿史那的心沉了下去,他环视帐内,长老们大多回避他的目光,只有少数几位微微点头表示支持,这些人已经决定了,要与赫连勃联手再次挑战大魏。一场注定失败的战争。
“既然如此,”阿史那深吸一口气,“请允许儿臣辞去王庭护卫统领一职。”
帐内一片哗然。在大首领面前主动请辞,这是近乎叛逆的行为。
大首领的脸色阴沉得可怕:“你宁愿追随那个大魏皇帝,也不愿为自己的族人而战?”
“正因为我爱我的族人,才不愿看他们白白送死!”阿史那声音颤抖,“父王,您参加过落日原之战,亲眼见过大魏军队的战斗力,我们毫无胜算!”
大首领突然从王座上走下来,一步步逼近阿史那。尽管年近六旬,他的身形依然挺拔如松,每一步都带着压迫感。
“你去京城的这段时间,裴衍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大首领的声音低沉危险,“还是说...……你已经被他收买,成了大魏的奸细?”
阿史那如遭雷击,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父王!您怎么能...……”
大首领猛地擡手,示意他闭嘴:“从现在起,你不得离开王庭半步,待我们与赫连勃、慕容垂共商大计后,再决定如何处置你。”
“慕容垂?”阿史那抓住关键信息,“慕容垂也同意开战了?”
大首领冷笑:“慕容狐貍见风使舵的本事一流,昨晚赫连勃派人告诉他,更北方的铁勒部已经同意加入联盟。五万铁勒骑兵正在南下!”
阿史那脸色煞白,铁勒部——草原最北端的游牧民族,从未与大魏交过手,传说每个战士都能以一当十。如果他们也加入赫连勃勃的联盟...……
“押下去!”大首领挥手,两名壮硕的护卫立即上前架住阿史那。
“父王!请您三思!”阿史那挣扎着喊道,“就算有铁勒部加入,我们也...……”
一块臭烘烘的破布塞进了他嘴里,后半句话变成了含糊的呜咽,在被拖出大帐的最后一刻,阿史那看到大首领转过身去,背影决绝如铁。
晨光穿透雾气,照在阿史那脸上,却驱不散他心中的寒意。
与此同时,百里之外的白水关城墙上,裴衍正与墨渊巡视边防。
晨雾中的城墙蜿蜒如龙,每隔百步就有一座箭楼,守军见到皇帝亲临,无不挺直腰板,目光炽热。六年前,正是这位年轻帝王带领他们取得落日原大捷,一举奠定大魏在北疆的霸主地位。
“陛下,三座新要塞已全部完工。”墨渊指着远处隐约可见的烽火台,“每座可驻军五千,互为犄角,就算赫连勃倾巢来犯,也休想突破这道防线。”
裴衍的目光却落在关外那片浓雾上:“朕担心的不是赫连勃勃。”
“那是?”
“更北方的游牧部落。”裴衍的声音带着罕见的凝重,”铁勒、回鹘、黠戛斯...这些部落从未与大魏交过手,对我们知之甚少。若赫连勃勃说服他们加入联盟...……”
墨渊眉头紧锁:“铁勒骑兵确实骁勇,但他们向来不参与草原纷争,为何要帮赫连勃勃?”
裴衍正要回答,关下突然传来一阵喧哗,一队士兵押着几个商旅打扮的人走来。
“怎么回事?”墨渊喝问。
为首的校尉单膝跪地:“启禀陛下、侯爷,巡逻队在关外十里处发现这队商旅形迹可疑。他们自称是西域胡商,但携带的货物中有这个。”
校尉呈上一块皮革,墨渊接过一看,脸色顿变——皮革内侧绘着精细的地形图,标注了大魏边境各要塞的位置和守军数量。
裴衍扫了一眼,冷笑:“好一个胡商。”他转向被押的几人,“谁派你们来的?赫连勃?”
几人低头不语,其中一人突然暴起,袖中滑出一把匕首,直扑裴衍!
墨渊反应如电,长剑出鞘,寒光一闪,那刺客的手臂已齐腕而断,鲜血喷溅在城砖上,断手还紧握着匕首。
“啊!”刺客惨叫着倒地,其余同伙面如土色。
裴衍纹丝未动,连眼皮都没眨一下:“带下去,好好审问。”
士兵们将惨叫的刺客拖走,血迹在城墙上留下一道刺目的红痕。
墨渊收剑入鞘:“陛下,情况比我们想象的更糟,赫连勃不仅准备开战,还在派人侦查我军布防。”
裴衍望向北方,目光似乎穿透浓雾,看到了更远处的威胁:“传令下去,全军戒备,再派快马通知慕容垂,朕要立刻见他。”
“慕容垂?”墨渊不解,“他刚与我们达成协议,转眼就与赫连勃结盟,此人反复无常,不可信任!”
裴衍摇头:“慕容垂是聪明人,他同意结盟,要么是被迫,要么是得到了我们不知道的信息。”裴衍突然顿了顿:“比如铁勒部南下的消息。”
墨渊倒吸一口冷气:“铁勒部?他们真要参战?”
“审问那些探子就知道了。”裴衍转身走下城墙,“召集众将,朕要重新部署防务。”
两个时辰后,白水关议事厅内听有将士都在此内,沙盘前,裴衍手持细棍。
“赫连勃若联合铁勒部进攻,有三条路线可选。”细棍点在沙盘上,“西线狼山隘口,中路白水关,东线黑石峡谷。”
众将凝神静听,六年前落日原之战前,裴衍也是这样分析敌军动向,最终料敌机先,大获全胜。
“西线地势开阔,利于骑兵展开,但距离乌桓大营最远,补给困难”细棍移动,“东线山高谷深,易守难攻,不适合大军团作战。”
细棍最终停在中央:“所以赫连勃最可能主攻白水关,同时派偏师牵制东西两线守军。”
一位络腮胡将领忍不住问:“陛下,若铁勒骑兵真有五万之众,加上乌桓、鲜卑等部,敌军可能超过八万。我们这三座新要塞总共才一万五千守军...……”
裴衍微微一笑:“谁说我们只有一万五千人?”
在众将疑惑的目光中,裴衍的细棍移向沙盘南侧:“龙骧、虎贲两军已奉密旨北上,三日后可抵达这里——”棍尖点在一处无名山谷,“距离白水关仅二十里,随时可支援。”
将领们面露惊喜,龙骧、虎贲是大魏最精锐的部队,每军各一万五千人,由裴衍亲自组建训练。
墨渊恍然大悟:“所以陛下早有准备!但为何不直接让他们进驻要塞?”
“示敌以弱。”裴衍的眼中闪烁着谋略的光芒,“赫连勃的探子只看到要塞守军,会低估我们的实力,等他全力攻城时,两支援军突然杀出...……”
众将纷纷点头,眼中满是敬佩。这就是他们的皇帝——用兵如神,算无遗策。
会议结束后,墨渊留下与裴衍单独商议。
“陛下,还有一个变数。”墨渊低声道:“阿史那,他今早突然离开,说是部落急召,我怀疑...……”
裴衍擡手打断:“阿史那不会背叛朕。”
“陛下!”墨渊难得地提高了声音,“他是蛮族皇子,血脉相连!如今大战在即,他回到族人身边,天知道会做出什么选择!”
裴衍走到窗前,望着北方渐散的雾气:“墨渊,你记得五年前落日原之战,我们俘虏的那个少年吗?”
墨渊一怔:“那个宁死不屈的蛮族小将?”
“就是阿史那。”裴衍转身,眼中带着罕见的温和,“当时他只有十八岁,带领三百骑兵断后,掩护主力撤退。朕问他为何不降,他说草原男儿宁可站着死,绝不跪着生。”
墨渊沉默,他当然记得那一幕——满身是血的少年将军被按倒在地,却依然高昂着头,眼中燃烧着不屈的火焰,正是那份骨气,让裴衍破例饶他一命。
“这样的人,要么一开始就不会答应合作,既然答应了,就绝不会背信弃义。”裴衍的声音坚定如铁,“朕相信他。”
墨渊欲言又止,作为臣子,他不能直接反驳皇帝;但作为镇北侯,他必须考虑所有可能性。
“报——!”传令兵急促的声音打破沉默,“紧急军情!北方五十里发现大规模骑兵,数量超过三万,正向白水关移动!前锋旗帜...是铁勒部的黑狼旗!”
裴衍与墨渊对视一眼,同时变色,铁勒部来得比预计的还要快!
“传令全军,准备迎敌!”裴衍大步向外走去,战袍飞扬如鹰展翅,“再派斥候密切监视敌军动向,朕要知道赫连勃的主力在哪!”
墨渊紧随其后,手按剑柄:“陛下,是否召回派去联络慕容垂的使者?”
裴衍摇头:“不必,若慕容垂真有苦衷,现在正是他表明立场的时候。”
两人登上城楼,极目远眺,北方地平线上,一片黑云正缓缓压来——那不是云,而是铁勒骑兵扬起的尘土。即使相隔数十里,也能感受到大地的轻微震颤。
“终于来了。”裴衍轻声道:眼中没有恐惧,只有棋逢对手的兴奋,“传朕口谕,龙骧、虎贲两军按原计划隐蔽待命。白水关守军做出恐慌假象,诱敌深入。”
墨渊迅速传令下去,然后回到裴衍身边:“陛下,还有一个问题...如果阿史那真的带拓跋部参战,我们...……”
“他不会。”裴衍斩钉截铁,“但若真到那一步...……”他的眼神陡然转冷,“战场相见,各为其主,生死由命。”
城下,士兵们正忙着加固城防,搬运箭矢滚石,表面慌乱,实则井然有序。这是裴衍的计谋——让敌人以为大魏守军猝不及防。
远处,铁勒骑兵越来越近,黑狼旗帜在风中猎猎作响。这支从未与大魏交过手的强悍军队,即将领教什么叫“天朝兵威。”
而在更远的北方,拓跋部金顶大帐内,阿史那被铁链锁在柱子上,耳边回荡着营地里集结战士的号角声,他知道,一场足以改变草原命运的决战即将开始,而他,却被困在这里,无能为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