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写信
陆安此时正发呆的坐在书桌前,面前铺着宣纸,手中拿着毛笔,但他现在整个人都心不在焉的。
陆安在犹豫要不要下笔,边犹豫边自言自语的说:“按照龙五的说法,裴衍他们现在也差不多到边境了,也不知道裴衍怎么样了?裴衍竟然不给我写信,那我要不要给裴衍写,这都多少天了一封信都没有。”
陆安生气的抓了抓头发,骂了裴衍一声,“骗子。”
陆安其实前两天就一直想给裴衍写信的,但他总觉得裴衍刚走没两天,他就开始给裴衍写信感觉影响不好,可是现在不一样了,裴衍现在差不多已经到边境了,他可以问候一下是不是安全抵达。
陆安在桌前洋洋洒洒的写了半天,等自己回过神来,发现已经写了三页纸,他不知道能不能塞进鸽子的小筒里,陆安感觉好像有点太多了,但是他还有好多话没跟裴衍说呢,“唉。”
陆安最后还是放下了笔,去鸟笼里拿出信鸽,这是裴衍走时特意留下的,就是为了他方便写信,陆安放好了信后,就放走了信鸽,看着他飞出了皇宫,飞到裴衍的身边。
鲜卑人的营地弥漫着烤羊肉的香气,中央大帐前竖立的苍狼旗帜在风中猎猎作响。裴衍深吸一口气,草原的气息让他想起五年前那场决战——十万铁骑在落日原厮杀三日,最终以大魏全胜告终。那时倒下的部落旗帜,比眼前这面鲜卑旗帜多出十倍不止。
“大魏皇帝请随我来。”慕容垂做了个邀请手势,眼中闪烁着狐貍般的警惕。
裴衍颔首,玄色战袍下肌肉微微绷紧。墨渊如影随形,手指始终不离剑柄三分。
阿史那跟在最后,目光不断扫视四周——这里本应是他的盟友,现在却成了需要防备的对象。
主帐内铺着厚厚的狼皮地毯,中央矮桌上已摆好酒食。慕容垂盘腿坐下,拍了拍手,乐师开始弹奏一种弦乐器,曲调悠远苍凉。
“六年前落日原一战后,没想到还能与陛下同帐饮酒。”慕容垂亲自为裴衍斟酒,手腕上的银镯叮当作响。
裴衍接过银杯,看见慕容垂露出手臂上一串细小的刺青——五个不同部落的图腾,每个代表一位被他击败的酋长。“朕也没想到慕容首领的鲜卑部恢复得这么快。当年你们的伤亡应该不少于三万?”
帐内温度似乎骤降。慕容垂的笑容僵在脸上。
乐师的曲调乱了几个音符。
墨渊嘴角微不可察地上扬。这正是裴衍的高明之处——看似闲谈,实则提醒对方记得自己的位置。
“陛下用兵如神,鲜卑心服口服。”慕容垂终于挤出这句话,声音干涩如沙砾摩擦。
侍从端上烤全羊,金黄的油脂滴落在火炭上,发出滋滋声响。裴衍慢条斯理地割下一块羊腿肉,刀尖在火光下闪着寒芒。
“听说乌桓的赫连勃最近很不安分?”裴衍状似随意地问道,“他忘了六年前朕是如何踏平他的王帐了?”
阿史那握酒杯的手一颤。那场战役他记忆犹新——裴衍亲率轻骑千里奔袭,将赫连勃最精锐的部队困在黑水河谷,最终乌桓人不得不杀马饮血求生。
慕容垂的喉结滚动了一下:“赫连勃...……确实有些躁动,但鲜卑一直谨守陛下划定的边界,从未越界。”
“是吗?”裴衍从怀中取出一份密报,轻轻放在桌上,“上个月,鲜卑骑兵三次袭扰我北疆牧民,抢走牛羊五百余头。”
慕容垂的脸色霎时苍白。他没想到这些小事都被记录在案。
“陛下明鉴!”慕容垂额头渗出冷汗,“那只是几个不听话的小部落所为,绝非我的命令!”
裴衍将密报推向慕容垂:“朕今日亲临,不是来问罪的,草原连年干旱,牲畜死亡过半,朕知道各部生计艰难。”
慕容垂怔住,显然没料到裴衍如此了解草原现状。
裴衍继续道:“正因如此,朕提议开放互市,大魏可以用粮食、布匹交换你们的马匹、毛皮。总好过让你们的年轻人白白送死,不是吗?”
帐内一片寂静,只有火盆中木炭偶尔爆裂的声响,慕容垂的眼中闪过复杂的情绪——警惕、怀疑、渴望,最后定格在谨慎的希望上。
“陛下当真愿意通商?”慕容垂声音发紧,“此前大魏一直禁止铁器、盐巴出关...……”
裴衍擡手打断:“此一时彼一时。如今大魏国泰民安,朕所求不过是边境安宁。只要鲜卑承诺不再袭扰,三处互市立即开放,铁器盐巴限量交易。”
慕容垂的呼吸明显急促起来,铁器和盐巴是草原上最紧缺的物资,有了这些,他的族人就能熬过即将到来的严冬。
侍从适时呈上棋盘,慕容垂努力平复心情:“久闻陛下棋艺高超,不知可否赐教一局?”
裴衍心知肚明——这是慕容垂的试探。草原人相信,棋风如人,从棋路可看透对方真实意图。
”乐意之至。”裴衍执黑先行,第一子就落在棋盘最中央,攻势凌厉如当年亲率铁骑直捣黄龙。
慕容垂眼皮一跳,执白子谨慎防守。六年前那场战役中,裴衍正是从中路突破,将联军一分为二。
“通商条件确实优厚。”慕容垂落下一子,试图侧翼包抄,“但赫连勃不会轻易接受,他一向认为...……”
“战争比贸易痛快?”裴衍一子切断白棋退路,如同当年截断鲜卑粮道,“赫连勃的乌桓部现在还剩多少壮丁?三成?四成?”
慕容垂的手悬在半空,这个数字太准确了,准确得可怕。乌桓确实在连年征战中损失惨重,这也是赫连勃如此激进的原因——他需要新的战利品和奴隶来维持部落运转。
棋局渐入佳境,裴衍的攻势如潮水般一波接一波,每一手都让慕容垂想起大魏军队那些出其不意的战术。当年落日原上,正是这种变幻莫测的用兵方式,让联军顾此失彼,最终溃不成军。
“朕可以理解赫连勃的愤怒。”裴衍突然说道,一记妙手吃掉慕容垂三子,“但他应该明白,继续对抗大魏只有死路一条。朕今日愿意通商,是给各部一条生路,而不是惧怕战争。”
“若赫连勃执意再战,朕会奉陪到底,可到时就不是再赶回草原这么简单了。”
慕容垂的后背已被冷汗浸透,棋盘上,他的白子已陷入绝境;现实中,鲜卑的命运同样岌岌可危。
“陛下,”慕容垂放下棋子,决定摊牌,“若我同意通商,您如何保证赫连勃不会因此视鲜卑为叛徒而攻击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