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宋小爱抽噎着偷偷往她这边看了一眼，似乎感受到气氛缓和，犹豫了一下，小手轻轻朝她伸了伸。
苏安愣了一下，赶紧凑上前，小心翼翼地抱过来，动作轻得像是生怕把孩子吓到。
宋小爱趴在她怀里哼哼了两声，没再挣扎。
柳如烟终究没再说什么，只默默转身进了厨房。
不光是宋小爱对苏安有些陌生，就连小宁和妞妞都和她不亲近了。
之前苏安想要对两个孩子好，就给他们报了县里的兴趣班。
但是这次苏安回家，明显的发现妞妞的状态不对。
妞妞在写作业的时候，手里攥着铅笔头，频繁的出神，纸上的涂鸦只有一团团黑乎乎的阴影。
她眼神暗淡，小脸绷着，和往日那个活泼爱笑的小姑娘判若两人。
苏安站在门口看了一会儿，轻轻推门走了进去，脚步刻意放得很轻。
“妞妞，能陪妈妈聊会儿天吗？”她蹲下身，语气温柔。
妞妞一愣，小手下意识地捏紧了纸角，嘴巴动了动，却没吭声。
苏安没逼她，只是顺势坐在她身旁，抬手帮她理了理有些乱的刘海：“最近，兴趣班那边不太开心，是不是？”
妞妞把头埋得更低了，小小的肩膀轻轻耸了耸，像是被戳中了心事。
“妈妈听说，班里的孩子不太友好。”苏安语气不紧不慢，带着试探，“是不是有人说了不该说的话？”
妞妞终于抬起头，小脸绷着，眼圈却红红的，“他们说我身上有泥巴味，还笑我吃白馒头配咸菜，说我是‘土妞’。”
她声音细细的，带着一股死命咽下的委屈。
苏安的心狠狠抽了一下。
“那小宁呢？他怎么说？”她轻声问。
妞妞低头抠着手指，小声答：“哥哥说他不在乎，可我知道他不想去了……我也不想去了。”
苏安皱眉，“妞妞，可是你不是一直说，想学跳舞吗？”
妞妞猛地抬起头，眼泪噼里啪啦地掉下来，哽咽着说：“我想学！可我不想去挨欺负！他们都不理我，我一说我家在村子里，他们就开始笑，我说我妈妈很棒，他们也笑，说‘乡下来的有什么棒的’……”
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声音尖细，像被憋了好久的情绪终于炸了出来。
苏安一把把她搂进怀里，手轻轻拍着她的背，“别怕，妞妞，你没有错。你从来都没有错。”
妞妞趴在她怀里抽泣，声音糯糯的：“妈妈，我们别去了好不好？我不想去那个春游……我不想让他们笑我带的鸡蛋有腥味……”
苏安听着，鼻子一酸，眼睛里泛起泪光，但语气却越发坚定。
“妞妞，你记住，穿得朴素不等于没教养，住在乡下不等于低人一等。”她捧着妞妞的小脸，目光坚定，“妈妈会给你最好的，只要你还想跳舞，我就一定让你跳出最漂亮的样子。”
“可……”妞妞的声音已经哑了，“他们根本不会看我，连老师都偏心……”
苏安轻轻地抹去她的眼泪，脸上浮起一抹冷峻的笑，“那就让他们看看，什么叫真正的好种子，不长在温室，也能开出花。”
她站起身来，拉着妞妞的小手，语气斩钉截铁：“春游你得去，小宁也得去。咱们不能自己躲着哭，就得抬着头走进去。”
妞妞犹豫地看着她，小手不自觉握紧，“可是……我们穿的，带的，和他们不一样啊……”
“那又怎么样？”苏安挑了挑眉，眼神亮得像火，“你们不是一样的，但你们更棒。小宁聪明，妞妞有灵气，妈妈相信你们能做得比他们都好。”
说完，她蹲下身，认真地看着妞妞，“你只要答应我，愿意去，剩下的事，妈妈来解决。”
妞妞看着她眼里的光，像是第一次，从那温柔坚定的目光里，找到了依靠。
半晌，小姑娘轻轻点了点头。
“那……你别迟到。”
“绝不迟到。”苏安笑了，笑得特别认真。
门外，小宁悄悄靠着门框站着，脸上一言不发，却在听到这一句时，悄悄转头走了，脚步不再那么沉重。
因为他心里清楚，苏安从来不是随便说说的人。
但凡是她答应的事情，就一定会做到。
春游那天，天刚亮，苏安就进了厨房。
锅铲碰瓷的声音和食材的香气在小院里弥漫开来。
炸鸡下锅时“滋啦”一声，香味迅速窜满了灶屋。
薯条在油锅里翻滚，外酥里嫩。
锅里金灿灿的蛋挞正慢慢鼓起圆润的肚皮，蛋香奶香扑鼻。
苏安穿着围裙，额头微微冒汗，嘴角却是笑的。
她早就打定主意，今天不光是给孩子春游助兴，更要让那些瞧不起人乡下孩子的人看看，自己能给孩子们最好的——不靠家底，不靠长相，就靠一双手。
“小宁，妞妞，拿着篮子，走啦！”她拎着一个大篮子走出来。
两个孩子换上干净衣服，手里提着苏安亲手缝的布篮子，里面装着蛋挞、炸鸡和一瓶鲜榨果汁，眼睛都亮得冒光。
“妈，你做的蛋挞好香！”妞妞一边舔手指一边笑嘻嘻地说。
小宁虽然嘴上不说，可拿着薯条的手根本停不下来，连声“嗯嗯嗯”地点头。
他们一到集合点，就吸引了一圈孩子围过来。
“哇，好香啊！”
“你们吃的什么？能分我一个不？”
“你妈妈也太厉害了吧！”
孩子们你一言我一语地围着看，眼里写满了羡慕。
妞妞和小宁被围在中间，第一次没有低头回避，而是挺起了胸膛。
可大人的目光却不那么友善。
“她就是妞妞他们妈？穿得跟个干部似的，还带饭来显摆？”
“切，炸鸡蛋挞就想压过我们？谁不会做似的。”
“县里那些老师最吃这套，估计又要偏心了。”
几个家长凑在一起，声音不大，却句句带刺。
苏安刚把东西摆好，笑着招呼孩子们来分，听到那几句，脸色微微一僵，正准备开口，远处却传来一阵骚动。
“诶，那不是县长吗？怎么也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