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蒙蒙亮，宋秉凛终于赶到县医院。
“怎么样了？”他疲惫地问。
“医生说需要去省城，”苏安红着眼睛说，“小宁的腿不能耽误。”
“林芳把妞妞送回来了？”宋秉凛看着熟睡的女儿，松了口气。
“她还提出要带小宁去上海治疗，“苏安低声说，“说小宁可以在那边上学。”
宋秉凛的脸色变了变：“那你怎么想？”
苏安咬着嘴唇：“我不想跟她分开，但我更怕耽误了小宁的腿，还有他的前程……”
宋秉凛握住她的手：“我们再想想办法。先带小宁去省城吧。”
两天后，省城医院的专家给小宁做了详细检查，结论令人心碎：“骨头错位得很严重，需要做手术，还要进行长期康复训练。如果治疗不及时或不当，很可能会终生残疾。”
“多久能恢复？”苏安问。
“短则半年，长则一年多。”医生说，“而且需要定期复查。”
苏安和宋秉凛面面相觑，这意味着他们必须在省城住下来，而且是长期的。
“那我们就住下来！”苏安下定决心，“为了小宁，我们可以卖掉果园，卖掉猪场的股份，先解决住院费用。”
宋秉凛犹豫了：“安安，这样太冲动了。猪场是我们的根基……”
“可小宁是我们的孩子啊！”苏安急得眼泪都出来了，“难道你要他一辈子瘸着走路吗？”
“不是那个意思，”宋秉凛抹了把脸，“我是说我们可以想其他办法。也许可以向县里申请特殊资金支持，或者……”
两人正在商量对策，医院走廊上突然传来熟悉的声音：“小宁在哪个病房？”
是宋母和林芳。
“妈，你怎么来了？”宋秉凛惊讶地问。
宋母看了看病床上的小宁，心疼地说：“我怎么能不来？听说小宁要动手术，我坐立不安啊！”
林芳站在一旁，小声说：“秉凛，我和你妈商量过了。为了小宁的腿和前程，让他跟我去上海最合适。”
“什么？”苏安震惊地看着宋母，“您也同意？”
宋母不敢看苏安的眼睛：“小宁这样，我们都心疼。在上海治疗条件好，学习条件也好……”
“那我们全家一起去上海！”苏安斩钉截铁地说。
“可是……”宋母支支吾吾，“猪场怎么办？果园怎么办？那么多工人的生计……”
苏安这才恍然大悟：“您是怕我们卖猪场？所以宁可把小宁送给一个抛弃过他的女人，也不愿意我们卖猪场？”
“不是那样的！”宋母辩解道。
“就是那样！”苏安气得浑身发抖，“您眼里只有猪场，没有亲孙子是吗？”
“苏安，你别这样说我妈……”宋秉凛劝道。
“我早该看清楚了！”苏安痛苦地说，“你们宋家人，根本就没把小宁当回事！包括你，宋秉凛！”
宋秉凛一愣，没想到妻子会这样指责自己。
林芳趁机说：“我知道你们不放心，这样吧，我先带小宁去上海治疗，你们随时可以来看他。等情况稳定了，再商量以后的事情，好吗？”
正说着，宋母突然从怀里掏出一张纸：“其实，我和林芳已经签了协议了……”
“什么协议？”苏安一把夺过来，看完后差点晕过去，“监护权转移协议？你们背着我签这个？”
“这只是暂时的，为了方便小宁治疗……”宋母解释道。
“呸！”苏安怒不可遏，“我还不是小宁的母亲吗？这份协议一文不值！”
林芳冷笑道：“协议上有宋母的签字，她是小宁的亲奶奶，有监护权。而你，只是一个后妈，法律上没有发言权。”
“你！”苏安气得心口疼，“宋秉凛，你说话啊！”
宋秉凛踌躇不决：“安安，也许先让小宁去治疗……”
苏安打断他，“既然你们都做了决定，那就不需要我了是吗？”
她转身冲出病房，泪流满面。
这世上除了她，还有谁真心为小宁着想？
回到宾馆，苏安冷静下来，决定亲自去上海把小宁接回来。她不能让心爱的孩子被送到一个曾经伤害过他的人手里。
第二天一早，苏安去找县长帮忙。
县长听完情况，立刻表示支持：“苏安同志，你放心，我们县里会开证明，证明你是小宁的合法监护人，另外还会给你开一封介绍信，帮你联系上海的医院。”
带着县长的证明和介绍信，苏安踏上了去上海的火车。
火车上人满为患，苏安被挤得透不过气来。
正当她疲惫不堪时，一个衣着体面的中年男子给她让出了座位。
“谢谢。”苏安虚弱地说。
“不客气，”中年男子温和地笑了笑，“你看起来很疲惫，是去上海看亲戚吗？”
“我去找我儿子，“苏安简单解释道，“他被人带走了，需要动手术！”
话没说完，那中年男子突然捂住胸口，痛苦地弯下腰去：“啊！我的心……”
“先生？您怎么了？”苏安惊慌地问。
男子的脸色煞白，冷汗直流：“心脏病……药……”
他指了指自己的口袋，苏安赶紧帮他找药，但已经来不及了，男子眼前一黑，直接晕了过去！
“让一让！让一让！有没有医生？”苏安大声呼喊，同时迅速检查男子的呼吸和脉搏，发现情况不妙。
“叫列车员！快！”苏安一边喊，一边解开男子的衣领，把他平放在座位上。
十几年前现代社会的急救知识在这一刻派上了用场。
苏安熟练地开始胸外按压，然后给男子做人工呼吸。
列车员跑过来，惊慌失措：“这是怎么了？”
“心脏病发作，”苏安简短回答，继续按压，“快通知前面的站台，准备救护车！”
周围的乘客围成一圈看热闹，有人惊叹：“这女同志懂医啊？”
“看着挺专业的，动作麻利！”
经过几分钟紧张的抢救，男子终于微弱地咳嗽起来，睁开了眼睛。
“谢谢……”他虚弱地说。
苏安松了口气：“别说话，好好躺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