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珩还在犹豫,凌夕颜等不及,又朝那负责人道:
“我是孩子的妈妈,你叫几个人去东边找。”
负责人不动,只看向傅珩,她急了,大吼:
“去啊,还愣着干什么?”
负责人一脸为难,傅珩这才朝他点了点头,得到示意后,他才转身对其他人道:
“你们几个,去东边找找。”说完又转回来对凌夕颜道:“潜水员都下水了,一会上来了,再到那边去。”
这话刚说话,他的队员有人嚷了一嗓子:
“去东边干什么?看着水流向明显不可能往那边飘啊。”
没有人相信她。
她也拿不出证据,总不能告诉别人,这些猜测来源于一个梦吧?
“去就是了,不要在这废话了。”她催促。
负责人脸色不好看,嘀咕了一声,就去催他的队员了。
凌夕颜扫了一眼救援队员,脑子里突然又闪出了梦里的画面。
梦里救她的人不是傅珩。
是那个根本没出现在这个地方的人。
为什么是傅司聿呢?
就是因为她昨天最后跟他在一起吗?
不知道,但也有可能不是因为这个原因。
这时候,傅婉瑜突然冲到了前面来。
“凌夕颜,你这是在干扰救援,他们不比你懂?你把人抽走了,耽误了救天天怎么办?”
凌夕颜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没搭理傅婉瑜。
救援队的人根本不相信她,嘴上答应着过去,动作上也磨磨蹭蹭的,到现在还没出发。
这不怪他们,他们知道这是傅家的小少爷,更知道眼前这位是谁,他们是听命于傅珩的。
傅珩都不急,他们急什么?
凌夕颜用颤抖的手拿起了手机,正在拨号,傅珩一步抵到了她面前:
“你打电话给谁?”
她不想理会,傅珩突然来抢手机:
“傅司聿?我儿子的事你找他干什么?”
他厉声呵斥,那手已经攥住了她的手,凌夕颜用力挣开。
“你现在知道急了?”
她失控的声音在海风里显得格外凄厉:
“孩子生死不明没见你急,我找别的男人你急了,傅珩,天天的命抵不过你的脸面吗?”
“谁说我不着急?接到消息我连会都不开了,马上就过来了,我叫了救援队,叫了潜水员,我已经再找了。”
傅珩也情绪激动,扭头往一浪叠过一浪的海面看了看,他又愤怒的指了指凌夕颜手里的手机。
“我做了这么多你还不信任我,你去信他?”
凌夕颜的举动深深的刺伤了他的自尊心。
天天是他的儿子,跟傅司聿有什么关系?
她也是她的妻子,除了任何事,难道不该依赖他?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找傅司聿求助,置他与何地?
凌夕颜望着这个暴怒的男人,失望至极。
“对,你说的对,傅珩,你听好了,我就是信不过你,信不过!”
她故意喊的很大声,话音一落,人就转了身,手机也贴在了耳朵上。
傅婉瑜见她要走,赶紧追过来拉住了她:
“凌夕颜你怎么这么固执?非要去东边,耽误了……”
凌夕颜攥着手机的那只手蓦地一挥,手机直接砸在了傅婉瑜的额头上。
那光洁的额头上瞬间多了个红印。
“滚开。”凌夕颜狠狠的瞪了傅婉瑜一眼,转身就走了。
傅婉瑜捂着头,不敢置信的指着凌夕颜的背影:
“她,她,她居然敢打我,我是好心啊,我是她长辈啊。”
傅婉瑜向傅珩告状,这时候后面的杜星染突然喊了一声:
“姥姥。”
前面两人赶紧扭头,就见刚才还勉强撑着的老太太昏倒了。
家里的老爷子他们还没敢告诉,现在找了这么久,连个影子都没找到,那么小的孩子,这么深的海……不敢深想。
傅珩焦头烂额,不敢放弃这边,只能让几个人跟着凌夕颜往东边去,死马当成活马医。
前方。
电话那边终于有了回应。
“喂。”熟悉的声音,凌夕颜一阵恍惚,仿佛又掉进了那个沉黑的梦里。
梦里就有这个声音。
“小叔……”
她微颤的哭腔让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没一会,明显焦灼的声音传了过来。
“怎么了?”
“天天,天天出事了……”
强忍着无边的恐惧把事情大概说了一遍,电话那边很快传来了傅司聿的声音。
“我马上就过来,等着我。”
“嗯,嗯。”凌夕颜仿佛抓到了梦里那根没抓到的浮木。
她往东边走,没挂电话,那边沉默了几秒,又传来了他的声音。
“别怕,天天不会有事的。相信我。”
他的声音很平静,没有手足无措的焦灼,也没有迫切的追问,就像一只无形的手牢牢的扶住了摇摇欲坠的她。
“嗯。”
她吸了吸鼻子,用浓重的哭腔带出了一句软绵绵又充满了委屈的话:
“你快点来。”
“好。”对面的声音也瞬间放软了,他也没有时间多说,随即挂了电话。
凌夕颜紧紧抓着手机,就像落水时抓住了浮木一样,半点不敢松开。
她一路往东边跑,越跑越吃力。东边不比别的方向,这里不是海滩,而是礁石,一大片的礁石,从岛上一只延伸到海里,尖锐嶙峋。
救援的人也来了,不过他们驾驶着快艇在海上。
听到快艇的声音凌夕颜便往那边看去,哪知脚下踩到了一块湿滑的礁石,一个没稳住,她往后仰了过去,重重的摔在了这片乱糟糟的礁石上。
后脑勺蓦然刺痛,有好一阵子,她眼前都模糊了,好在意识并没有出走,定了定神,她又费劲的爬了起来。
摸了摸后脑勺,指尖挑着一点点血迹。
没什么大事。
她没在意,跌跌撞撞的追着那快艇而去。
等她人站到海水里时,远处的快艇上有人朝她打了些手势。
声音传不过去,那意思很明确,他们在海上先找找。
凌夕颜觉得这样不够,他们应该潜入水里,可眼下又没办法,潜水员都在那边,还没上来,暂时只能如此。
快艇在海面上打转,她就站在海里眺望。
因为着急,脚下不自觉的往前挪,越挪越深,那海水几乎淹到了她的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