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子里那些关于他的回忆争先恐后的冒出来,一时间竟转移了她的注意力,让她忘记了爬楼的累。
就这样又坚持了几层,她的思绪渐渐清醒,双腿也越来越酸,最后几层,几乎全靠傅司聿那只手。
她像个玩具娃娃一样挂在那只手上,被他拖了上去。
顶楼四户,凌夕颜租的是最小的中间户,两个边户旁都堆满了鞋架和不知道装什么的大纸箱,旁边那一户门口放了个小鞋架,还有一包没扔的垃圾。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东西多又不通风的酸臭味。
傅司聿借着凌夕颜手机电筒的光打量了一下四周,越看越恼火。
左边大鞋架上放的全是脏兮兮的男鞋,最上层鞋面上还搭了几件灰色工作服和几顶黄色安全帽。
很显然这屋住了几个工地的老爷们。
右边那个倒是没有这些,但是鞋架上除了几双男鞋女鞋之外还挂了件白色女士吊带,地上还有几个酒瓶,也不知道她这吊带是要扔的还是喝大了,直接脱门外了。
这糟糕的环境!
凌夕颜费了半天劲才把钥匙插锁孔里。
进屋又摸了半天才找到打火机,点了蜡烛。
“小叔,你歇一会。等来电了再下去吧。我给你倒点水。”
她杵着酸到不行的腿去了厨房,拿起水瓶就尴尬了。没热水,又没电,烧也烧不了。
正想着说抱歉,那边傅司聿已经习惯性的打开了冰箱。
他进家门第一件事就冰箱里找水。
可惜凌夕颜的冰箱没有储存那些贵的咂舌的矿泉水。
不过,居然有几听啤酒。
傅司聿拿出酒打开了。
听到开盖的声音,凌夕颜赶紧走了过来。
“这是前几天白冰过来在这吃饭,她买的,你能喝吗?”
喝了骑不了摩托车。
傅司聿没搭理她,喝了一口便去了阳台。
他对气味很敏感,门口那气味让他很不舒服,门关上都不行,好像能透进来。
好在,这阳台虽小,通风还不错。
“去把手洗了,然后搬个凳子来。”
他吩咐。
凌夕颜这才想起自己手还有擦伤。
她应了一声,又回到了厨房。
用清水冲干净了伤处后,她才从餐桌那拽了个凳子出来,怕他嫌弃,还特地拽了纸巾擦了擦才给他送去。
“小叔,您请。”
凌夕颜毕恭毕敬,腰还没直起就被傅司聿摁凳子上了。
傅司聿把啤酒放在地上,手机开了电筒也放在了地上,然后拿起了药房那个小塑料袋。
他将百多邦挤在了棉签上,然后半蹲在了凌夕颜棉签,直接捉起了她的右手。
伤口挺深,棉签一沾上就疼。
凌夕颜下意识的往回缩,傅司聿抓紧了她。
“别动。”
“疼。”
“呵。”空气里飘出一声轻嘲:“你都忍者神龟了,你怕疼?”
凌夕颜想起了别墅楼顶的那一幕,心里涌起了一阵酸涩,她不想让傅司聿觉察出她的寞落,抿了抿唇角,故作轻松的问道:
“你说你跟踪我,你今晚回老宅了?”
“嗯。”
傅司聿低着脸,盯着棉签头,一点一点的涂抹,非常有耐心。
“那你干嘛跟着我呀?”凌夕颜问。
棉签停了下来,没等傅司聿抬头,耳边就传来了女人猜测的嘀咕声。
“我知道了,你是想看看傅珩有什么把柄是吧?所以,小叔,你是想通了,也打算继承家业了是吗?”
继承家业已经是很委婉的说法了。
他那些朋友听说他要回国定居都问他是不是打算回来抢家产?
凌夕颜看不见的地方,傅司聿讥诮的扬了扬唇角。
“不行吗?你怕你老公争不过我?”
她老公?
不是了。
傅珩已经快成为夏初晴老公了。
听出了傅司聿语气里的不悦,凌夕颜忙道:
“小叔,我没那个意思。其实这样挺好的。你也老大不小了,不该再像小时候一样只知道惹事生非,不把将来当回事了。”
傅司聿挑眉看了看凌夕颜,松开她的右手,又抓起了她的左手。
他没吭声,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不想搭理你的疏冷感。
凌夕颜怕他多心,也不敢多说,只僵硬的伸着手,任由他涂抹药膏。
都抹好了,他才站起来,返回客厅。扔了棉签后他又回来了。
顶楼的视野很开阔,他靠在栏杆上没一会就把那酒喝完了。
“再给我拿一瓶。”
傅司聿对着凌夕颜晃了晃空瓶子。
“哦。”
凌夕颜估摸着他喝不惯白水,便听话的来到了冰箱跟前。
她也渴了,索性也给自己拿了一听。
回到阳台,把酒递给傅司聿,她刚把自己那听打开,眼前突然晃过了一点银光。
凌夕颜愣了一下。
定睛一瞧,竟是一串钥匙。
她疑惑的看向傅司聿。
傅司聿又把那钥匙往她眼前递了递。
“翠湖别苑,我现在住的地方,借给你住,我去别的地方。”
那是云城很有名的别墅区。
凌夕颜盯着这串钥匙,沉默了几秒,摇了摇头:
“不用,我在这住的挺好的。”
傅司聿眼底压暗了。
“好?门外跟垃圾场一样,旁边那些人……”
“那些人怎么了?”
凌夕颜罕见的打断了他,语气控制不住的有点冷:
“傅大少爷,你忘了,这就是我本来该过的生活。”
傅家不属于她。
那宫殿一样的房子只是她的一场梦。
话说的太急,没经过大脑,说完,望着沉默的傅司聿,她才有些害怕,禁不住举起了那听酒狠狠地灌了大半听。
“咳咳……”喝太急,冷酒刺激了嗓子。
周遭静的可怕,只有她的咳嗽声显得很突兀。
那串钥匙在她眼前吊了很久最终被收了回去。
凌夕颜抬手擦了擦唇角的酒渍,一边继续喝,一边看向远处。
不知不觉,一听见底了。
她酒量很感人,风一吹,人就飘了。
傅司聿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酒,眼角的余光落在凌夕颜身上,舌尖只觉得这酒品质特别次,入口是苦的。
不知道站了多久,他看见那个软踏踏的趴在栏杆上仿佛已经睡着了的女人突然抬起了头转身往后搬起了凳子。
她把那凳子搬到了栏杆跟前,抬脚就站了上去,那双平时看着不算灵活的腿,眨眼的功夫又攀上了栏杆……
她想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