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忆江南（30）
程灵汐捶打着吴永的胳膊，力气越来越小，越来越弱，恍惚间，似乎看到常佩兰站在吴永身后冲她笑。-r￠w/z+w￠w\.*n,e·t_她的眼睛，就像在噩梦中看到的那样，被一根根地红线缝着。
“贱人！死了都不安生！”程灵汐张着嘴，用力骂出一句。
吴永气得浑身颤抖，指尖更为用力：“说，你都对我的佩兰做了什么？”
“爹，你赶紧松开，娘要被你掐死了。”吴廉跪在地上，握住吴永的胳膊，“表哥，慕姑娘，你们别看热闹了，再看下去真出人命了。”
“吴老爷，冷静！”沈渡握住吴永的肩膀，用了一些巧劲儿，迫使他将手松开：“杀人偿命，即便那人是吴老爷的夫人，也难逃牢狱之灾。”
吴永松开手，指着程灵汐：“看在你是廉儿娘亲的份上，给你一次机会。老实说，你都对我的佩兰做了什么？”
“你的佩兰？”程灵汐浑身瘫软地坐在地上，哭不像哭，笑不像笑：“你我夫妻二十多年，在你心里我始终不如常佩兰。她就那般好，让你念念不忘？”
吴永一脸不耐烦，催促道：“说！再不说就掐死你！”
“你要掐死我？”程灵汐眼珠微颤，眼泪顺着脸颊往下淌：“你我夫妻多年，终究是个笑话。x齐?盛<-小&说^网?+ -e?已#发)._布??>最~/￥新?¤!章?!节÷]·”
说罢，抹去眼泪，缓缓起身，走近吴永，看着他的眼睛：“程管家说的没错，早在看到你的第一眼，我便想着将你占为己有。我是知府千金，未到及笄，便有不少媒人踏破门槛，然我一个都瞧不上。看到你的第一眼，我就喜欢上了，可你却是别人的丈夫！”
程灵汐咬着牙，将脸转到一旁，狠狠抹去脸颊上的泪。
“商人，赘婿，无论哪个身份都配不上我，可你长得好看，足够聪明，拥有极强的经商能力，你还对你的夫人好。我都没有的东西，她常佩兰凭什么拥有？”
程灵汐眼中蓄着恨意：“你可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是在哪里？你不记得，因为那时的你满心满眼都是她常佩兰！兰玉街，簪花楼前，那个卖首饰的摊子。你我看中了同一个簪子，簪头是兰花型的。我很喜欢，出手慢了点儿，被你抢去。我原本是要生气的，因为你的脸，我的气消了大半。”
那年，她十七岁，正值貌美的时候，在摊子前，遇到了一眼惊艳，想要嫁的人。u天′\禧?$￥小/`:说u网?# `已±?发￠布3最?新?章￡&节d#她含羞带怯，问吴永能否将簪子让给自己。他却连看都没看她一眼就给否了。就在程灵汐鼓起勇气，准备再次开口时，吴永快速付钱，乐颠颠的拿着簪子朝前跑去。
他像个献宝的孩子，拿着簪子给常佩兰看。常佩兰却是一脸不情愿的样子，左躲右闪。他就讨好得围着她转，直到把簪子插在她的发髻上。
那一刻，程灵汐的眼里心里都是恨。恨吴永漠视自己，恨吴永像只狗一样围着常佩兰转。她的样貌，出身都比常佩兰好，她能够给吴永的不止是一个赘婿的身份，她常佩兰凭什么？
吴永气得原地转圈儿，指着程灵汐道：“你我夫妻多年，我竟不知你是这样一个心思阴毒之人！”
她的佩兰哪里是不情愿？那时他刚继任盐铺掌柜，且得到了岳父岳母的认可，让他放手去做。他心里欢喜，带着佩兰去街上买东西。他们逛了半天，买的都是给他用的。他绞尽脑汁，才找了个合理的借口将佩兰支开，买了那支兰花簪。
他想给她簪上，佩兰不让，觉得当街簪发，有碍他掌柜的威严。若是落到那些别有居心的对家眼里，又要拿赘婿两个字打趣他，排挤他。
常家招婿是迫不得已的权宜之计，不管是佩兰，还是岳父岳母以及常家的下人都没有把他当成上门姑爷，他们给了他足够的尊重。
就算他像狗一样围着常佩兰转，也是他们夫妻之间的你情我愿，与旁人何干?那时的他，尚不认识程灵汐，她凭什么妒忌，凭什么那么臆想他的佩兰，将那些莫须有的罪名栽到她头上？
吴廉听得直皱眉，在一旁小声道：“母亲真是这么想的？”
程灵汐恨声道：“这么想有错吗？”
吴廉跺脚：“当然有错啊！天下男儿何其多，母亲为何要盯着旁人的丈夫？就算母亲喜欢爹这样的，也可以让外祖父照着爹的样子找，何必……母亲此举，与那个害死玉儿，强嫁儿子的丑乞丐有何区别？”
程灵汐颤着嘴唇，用难以置信的目光看着吴廉：“我是你母亲！”
吴廉挣扎道：“你是我母亲，可你杀死了父亲心爱的妻子和孩子！你若真的爱他，又怎么舍得？爱不是占有，是成全。母亲，错了！”
“错了？不，我没错！”程灵汐指着吴廉嘶吼：“我若不用些心思，怎能与他做这二十多年的夫妻？怎会有你？”
“啪”地一个耳光落到程灵汐身上，吴永后退几步，摇摇欲坠：“是我识人不清，竟将害死我妻儿的仇人娶回家做了夫人！”说罢，吐出
一口鲜血。
慕笙赶紧为他诊脉，说道：“气急攻心，他有旧疾，不宜用药，我先用针帮他稳住。”
“要死了！早该死了！”程灵汐看着他，几分疯癫：“若不是我，他早在二十年前就死了。”
吴廉：“母亲——”
程灵汐：“常佩兰下葬那晚，他喝醉了，拿了根绳子欲寻短见，是我拼死抱住了他。我计划了那么久，不惜杀掉常佩兰跟她肚子里的孩子，图得是什么？是他的人，他的心，我怎能允许他去给那个贱人殉情！是我，是我自己给自己破了身，将这一切算在他头上。”
吴永猛地抬起头看向程灵汐：“那晚，你与我——”
程灵汐：“没有！什么都没有！你醉成那个样子，即便我想你也不行啊。孩子不是你的，是我跟府中下人的。我不过是借那个孩子，逼迫你与我成婚罢了。”
吴永又吐出一口血来：“你个毒妇！”
程灵汐：“还不是被你逼的！若你心仪于我，我堂堂知府千金，何必这般自甘堕落！你知道我跟别人在一起的时候有多恶心吗？可我不得不那样做。我需得有个孩子，我得要那个孩子牵绊住你。吴永，是你，是你把我害成那个样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