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羽凡死死拧住了眉头：“你怎么说话呢？”
领居愣了下，赶紧打哈哈：“哎哟，别生气，这不是大家都这样说嘛，所以我才问了句……”
就说嘛，屠羽凡这小子可精明着呢，怎么会和个离了婚的搞在一起？
“她很好，她不是没人要的，我想娶还娶不着呢，你以后不许那么说了。”
没说完的话被屠羽凡骤然打断了，领居顿了片刻，后知后觉的睁大了眼睛。
她难以置信的看着屠羽凡，声音都高了八度：“羽凡，你还真和那女人在一起了？！”
“没有。”
领居骤然松了口气。
“人家还没答应我，我还在努力。”
领居一口气松了一半又卡在嗓子眼里了。
不上不下，简直能把人噎死。
领居死命拍了拍自己的胸口，瞪着眼睛就道：“羽凡，不是我说你，离了婚的女人不能要啊！对外说是萧家欺负她，可具体的家里事只有她自己知道，谁知道到底是有什么事情？”
屠羽凡的脸色彻底冷下来了。
他不声不响，拉着脸看人的时候，就像毒蛇吐出了蛇信子，格外渗人。
领居让他的眼神盯得不由自主的咽了口口水。
“羽凡，婶子这都是为了你好啊，你看你……”还摆出这么个表情来吓人。
三叔婶从旁边扯了屠羽凡一把，打了圆场。
“他婶子，这都是孩子自己的事情，让他自己去想吧，而且，羽凡是有分寸的，咱们也不用太多操心。”
这话是真的。
屠羽凡虽然爹妈没得早，没什么人教他。
但他从小就是个有主意的，从不会让自己受委屈。
就连几年前七里村大家的货卖不出去，差点饿死在村里，也是他想到了集中供货给钢厂的办法，这才救了大家一条命。
也是因为这个，领居的婶子才不想让羽凡吃了亏，才会来提醒他。
几个人静默了片刻，婶子叹了口气，摆摆手下墙头去了。
“说的也是，那就你这娃娃自己看吧。”
是好是坏，到时候都得自己受着了。
屠羽凡也跟着三叔婶进了屋子。
暖和的热气驱散了身体里的寒意。
屠羽凡搓搓手捂住冻得通红的耳朵，瞧了瞧炉子旁边的黑炭，问：“三叔婶，怎么样，今年的炭够吗？”
那年最穷的时候，村里有人没能撑到他和钢厂把生意谈下来，活活冻死在了那个冬天。
屠羽凡或多或少对这件事情有点阴影，每年过冬的时候总会找时间跟着爷爷在村子里的各家转转，看看谁家的炭不够，好及时给补上。
三叔婶笑了笑：“够，托你的福，这几年大家手里都有点额外的闲钱，能卖过冬的炭，不会再出现以前那样的事情了。”
“够就行。”
屠羽凡停了话茬，坐在炉子边等着三叔回来。
三叔婶犹豫的看着屠羽凡，最终还是没忍住问：“刚才你婶子说的那件事情其实我也听说了，还没问你呢，你自己到底是怎么想的？”
“三叔婶，我不在乎她是不是二婚，我只是想娶她，沈棠是个很好的人，她值得所有人的喜欢。”
刚开始可能还不会这么觉得，但是越相处，沈棠的好就越会体现出来。
她的好不是刻意给了谁，也不是专门做出来什么。
而是融在生活里，让人可以无意识的享受到。
虽然不是特别的，可越普通，越吸引人。
三叔婶仔仔细细打量着屠羽凡脸上的表情，看出来他认了真，于是也只能点头：“只要你喜欢就好。”
这孩子从出生就是苦的，现在有个好不容易喜欢的人，也好。
三叔从外面进来的时候，屠羽凡刚好揭过了这个话题。
简单把事情需要的人数和要求告诉三叔，屠羽凡转身就准备走。
临出门的时候，他的目光忽然落在了炉子上面。
“三叔，咱家的炉子还有吗？我想再要个。”
“不急的话春天再拿吧，这两天买炉子可是正贵着嘞。”
“不行啊，三叔，要用呢。”
小厨房里要是没炉子的话，那沈棠在里面做糕点岂不是要冻坏了？
三叔看了眼屠羽凡，无奈摇摇头：“你这孩子，要吧，朱老三那应该还有，我让他给你留下来，你过两天去拉就行了。”
屠羽凡点了头，迈步往外走。
三叔瞅着他那个方向，啧了声：“娃他娘，这小子是又去那女人那了？”
“那还不是个啥？羽凡这两天让迷死了，家都不回了。”
“算啦，明天我带着人去送红砖，正好也看看，这到底是个什么样天仙似的人物。”
怎么就能把他们羽凡迷成这样？
彼时沈棠正在准备自己第二天要用的合同和材料，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人放在心上了。
她摊开纸，将合同大概需要的内容和方向都列在了上面。
娟秀的字迹整整齐齐，不用直尺都写的笔直。
雅琪从旁边凑过来个小脑袋，眼睛亮晶晶的：“天呐，棠棠姐，你这也太厉害了！怎么什么都会啊！”
要她说，就是那些上完大学出来的都不一定有她棠棠姐厉害！
沈棠笑着摸了把雅琪的脑袋：“其实都是很简单的东西，你要是想学，我以后教你。”
雅琪疯狂的点点头，心满意足的抱住沈棠的胳膊蹭了两下。
“棠棠姐，你说，我的志愿报什么？”
沈棠愣了下，这才想起在高考之前，是会有个提前报考志愿的演练。
她摸了摸雅琪的脑袋，反而问：“你自己有没有什么很喜欢的东西？”
雅琪的声音有点闷：“我喜欢跳舞啊，可是不能去，太费钱了，而且我上完学出来以后，这个专业也不好就业。”
沈棠哑然了片刻，没能得说得上话。
因为雅琪说的是对的。
八十年代主要经济范畴虽然有往上的趋势，但大部分民众最主要的还是解决温饱生活。
跳舞属于艺术范畴，是不怎么吃香。
雅琪要是报跳舞专业的话，的确是会吃亏。
而且最重要的是，雅琪不是从小学跳舞的，她现在去报考的话，已经有点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