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目光在急诊室里扫视一圈,最后停留在那个最危重的伤员身上。
那是个四十多岁的矿工,面色灰白,胸口的工服已经被血浸透了大半。
“这次一定要把罗峰淘汰掉。“
王鹏在心里盘算着,手指在病历夹上轻轻敲击。
他瞥了眼站在不远处的罗峰,暗自决定:
“就把最重的病人分给他,让他陷在里面出不来。“
他的嘴角微不可察地抽动了一下,
“这样其他考生就能靠数量取胜了。“
他的视线转向安远,发现老院长正在和章莱低声交谈。
王鹏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这老家伙真够阴险的,临时增加名额稳住人心...“
他的指甲不自觉地掐进了掌心,“还正好给了罗峰翻身的机会。“
王鹏朝陆戴尔使了个眼色。
陆戴尔会意,立即清了清嗓子,声音刻意提高了几分:
“按照惯例,“
他的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位考生,
“我们就比谁救治的病人多,谁处理的病例难度大。“
他说着从口袋里掏出钢笔,在记分板上点了点,
“择优录取,大家明白吗?“
考生们纷纷点头。
那个戴眼镜的男生推了推镜框,小声应了句“明白“。
几个反应快的已经快步走向伤势较轻的患者。
一个只是手臂擦伤的青年矿工,一个只是脚踝扭伤的中年人。
大家都是聪明人,知道在这种情况下选择伤情比较轻的。
可以增加治疗的次数,有利于积分的积累。
反而如果一旦选择治疗比较重的病人。
第一是有没有这个能力进行治疗,第二的话如果治疗好的话,时间相对来说要更长,会影响人数的积累。
罗峰却站在原地没动。
他的目光一直盯着角落里那个最危重的伤员。
他快撑不住了。
那人呼吸越来越微弱,监护仪上的数字在不断下降。
护士已经给他接上了氧气,但血氧饱和度还在持续降低。
章莱第三次看向手表,秒针每走一格都像在敲打她的神经。
那个重伤员的情况越来越糟,监护仪上的数字不断下降,血压已经跌到75/40。
她攥着病历夹的手指关节发白,指甲几乎要嵌入塑料封皮。
“王主任,“章莱终于忍不住开口,声音因为焦急而略显尖锐,
“要不您亲自来处理这个病人?“
她的目光扫过病人不断渗血的腹部绷带,
“出血点一直找不到,再这样下去...“
王鹏慢条斯理地戴上手套,走近病床看了一眼。
病人的呼吸越来越微弱,嘴唇已经呈现青紫色。
他当然知道情况有多危急。
这种不明出血点的创伤,极可能是动脉破裂,在急诊室这种条件下抢救成功率不足三成。
就在这时,他注意到罗峰还站在原地,没有像其他考生那样去抢轻症病人。
一个念头闪过王鹏的脑海:
“难道这小子看穿了我的计划,准备直接放弃?“
他突然转向章莱,声音刻意提高:
“护士长,别担心!“
他的手指向罗峰,动作幅度大到差点碰到旁边的输液架,
“把这个病人交给罗峰。他在我们科轮转时的表现,你是知道的。“
章莱手里的圆珠笔“啪嗒“一声掉在地上。
她弯腰去捡,起身时额前的碎发已经被汗水打湿:
“这...这不太合适吧?
罗峰还在面试,万一出了什么问题...“
“有什么不合适的!“
王鹏突然拔高音量,引得附近几个护士都转过头来。
他的脸颊因为激动而泛红,
“我们医生的天职不就是救死扶伤吗?“
他的目光扫过在场的评委,
“如果罗峰不愿意接手,那就直接淘汰!“
冯绍一把推开挡在前面的器械车,车轮在地板上划出刺耳的声响。
“王鹏!“他的声音因为愤怒而发抖,
“你这是在明目张胆地刁难!其他考生都可以自由选择病例,
凭什么...“
王鹏已经转过身去,假装在查看手机信息。
他注意到其他评委都刻意避开了目光——陆戴尔低头翻着病历,
安远在给另一个病人听诊,没人愿意介入这场争执。
就在这时,罗峰突然大步走向那个危重病人。
他的白大褂下摆在急促的步伐中扬起,露出里面洗得发白的洗手裤。
“我并不是因为你的指令才救这个病人。“
罗峰的声音很平静,但每个字都像钉子一样钉在地上。
他头也不回地走向病床,已经开始卷袖子,
“护士长,准备气管插管包和缝合包,立刻。“
抢救室里嘈杂不堪,监护仪的警报声、医护人员的喊叫声此起彼伏。
其他抢救床位都挤满了人,唯独罗峰所在的角落异常安静。
只有一张狭小的急救床,连个像样的无影灯都没有。
罗峰站在床边,目光落在病人青灰色的脸上。
他微微眯起眼睛,发动了透视级别的解剖视野。
病人的皮下组织、血管走向在他眼中清晰可见。
出血点在动脉的边缘,幸运的是刚好避开了主要动脉,神经也没有受损。
章莱磨磨蹭蹭地走过来,手里端着的器械盘里只有最基础的缝合针、普通丝线和几块纱布。
她的目光躲闪着,不敢直视罗峰:
“罗大夫,实在不好意思...“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
“现在设备紧张,您看这些能不能...凑合用一下?“
罗峰转头看向器械盘——连个像样的止血钳都没有,更别提电刀或者吸引器了。
他的目光在章莱脸上停留了两秒,立刻明白了这是王鹏的授意。
但他只是平静地点点头:“放下吧。“
章莱如释重负般把器械盘放在床边的小推车上。
她的手指在盘沿上无意识地摩挲了两下。
其实她刚才在器械室门口遇到了王鹏,对方特意交代“给罗峰最基础的工具就行“。
虽然觉得不妥,但她也不敢违抗主任的意思。
“哼,这么简陋的设备,看他怎么处理这个重伤员。“
章莱在心里嘀咕着,转身时偷偷瞥了眼监护仪。
血压已经掉到70/30了,
“最后还不是得王主任来收拾烂摊子。“
她的嘴角不自觉地撇了撇,快步离开了抢救区。
罗峰站在病床前,手指轻轻拨开病人被血浸透的工服,露出
他的动作很轻,但每一下都精准到位。
监护仪的警报声在狭小的抢救空间里显得格外刺耳,血压数值已经掉到了68/28。
王鹏站在三米外的观察窗前,双手抱胸,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他的目光时不时瞟向罗峰简陋的器械盘,又迅速移开,假装在查看其他病人的情况。
冯绍则紧皱着眉头,右手无意识地摩挲着胸前的听诊器,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就这情况,我不相信你能够治疗成功。
有你求我的时候,罗峰。
安远站在稍远的位置,老花镜后面的眼睛微微眯起。
他的左手插在白大褂口袋里,右手捏着一支没来得及放下的钢笔,墨水在指尖留下淡淡的蓝色痕迹。
唉,罗峰这次恐怕被算计惨了,只能等下次再面试了。
陆戴尔靠在墙边,手机屏幕亮着,但他根本没在看。
眼睛死死盯着罗峰的一举一动。
翻身,我看你拿什么翻。
唯独冯绍担心地看了着他。
唉,又被做局了。
直播间的观看人数已经从最初的几百人飙升到八千多人。
弹幕疯狂刷新:
“这设备也太简陋了吧“
“病人情况好危险“
“罗大夫能行吗“
“血压都快测不到了“
“医院这是在刁难人吧“
一个戴着实习护士胸牌的年轻人不小心撞到了器械车,金属碰撞声在抢救室里格外刺耳。
罗峰连头都没抬,只是伸手稳住了摇晃的输液架。
他的目光始终锁定在病人不断渗血的伤口上,右手已经拿起了那根普通的缝合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