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兰依原以为,顾无安要想驯服清风剑还需要很长一段时间。
毕竟即便是男主楚愈,在得了清风剑后也是花了整两年时间才让清风剑听命于他。
所以她特意放慢了速度,好让自己与顾无安的距离不至于落得太远。
顾无安头一回驾驭清风剑飞行时还十分不熟练,险些从剑上跌落下来,好在贺兰依一直注意着身后,及时调转方向回来拉了他一把。
但那次过后,顾无安驾驭清风剑时虽仍然小心谨慎,但短短几日后便已是有模有样。
贺兰依看在眼里,不由得十分吃惊。
毕竟这可是清风剑,想让里头的剑灵认主可没那么容易。
二人日夜兼程,每当顾无安灵力消耗大半后便会寻一处地方停下休息。
贺兰依看了一眼天色,阴郁得厉害,乌云黑压压的一片压在头顶。
风雨欲来。
她停在原地,等身后的顾无安赶上来后便对着他说了句:“今日怕是走不了了,趁着大雨未落,我们还是抓紧寻个地方歇息一晚吧。”
说罢,贺兰依环顾四周,放眼望去,皆是高山峻岭,并无人家。
大雨随时会落下,容不得再耽搁。贺兰依仔细看了看,发现其中一处山上有一山洞,正好能避避雨。
她于是朝着那洞口飞去,顾无安紧随其后。
洞口还算宽阔,二人并肩也并不觉得拥挤,山洞内倒是有些狭小,阴暗潮湿。
贺兰依习惯性在两侧落下了光球,将洞内的黑暗尽数驱散。
落后他半步的顾无安忍不住伸手,轻碰了一下空中漂浮着的小光球。
他记得,贺兰依并不怕黑,以她的修为,早已能在黑暗中自由视物。怕黑的,是从前弱小的自己。
他如今已是金丹期,虽不比贺兰依,但也不至于在这山洞中手足无措。
他其实能看见,能看见脚下的路,能看见前面的她。
虽然只是模糊的大概,但就在刚才,无数个小光球从贺兰依指尖流出的那一刻,他眼前原本模糊的贺兰依瞬间变得清晰无比。
白色发带系着的三千青丝,在她的背后左右摆动,洁白无瑕的衣袍走过地上泥泞也依然干净整洁。
她走在光亮中,像是独独照亮此处的月亮。
照亮这洞穴,也照亮了他。
他于是再一次感受到了自己那正在不断加快的心跳。
只因他眼前的这一轮月亮。
外头雷声阵阵,滂沱大雨很快顺势落下,风夹着雨丝往洞穴中钻,让人感觉到丝丝寒意。
贺兰依正欲坐下打坐修炼,顾无安忽叫住了她。
只见顾无安忽从百里囊中掏出一个软垫来。
贺兰依看着那软垫忍不住笑了笑:“你如今怎么也学着林北倾的样子,随身带着这些东西来了?”
顾无安的百里囊空间有限,他平日里出门只带生活必需品,除此以外的其他东西是绝对不会带上的。
顾无安面上一红,这软垫并非他的东西,是下山前林北倾执意塞给他的。
林北倾那时还塞了许多其他东西给他,但他没要,只随手拿了一个最小的软垫。
他们之前歇脚的地方不是城镇就是村庄,再偏僻,好歹附近有人家可以借住。
现在在这洞中,听外头的声响,这雨势越来越大,一时半会儿肯定是停不下来的。
洞穴地面并不平整,且潮湿,他见贺兰依准备席地坐下,正好想起了这软垫,便拿了出来。
虽然知道泥土和灰尘并不能沾染她半分,但他就是不想让她坐在脏污里。
“用这垫着,坐着总要舒服些。”
“如此,那便多谢你了。”贺兰依接过。
林北倾用的东西自然是极好的,坐上去十分软和,好似陷进了棉花团里。
贺兰依闭目凝神,暗自修炼起来。
顾无安则是随意找了个地方坐下,他偷偷看了一眼贺兰依,觉得整颗心都被刚才她眼底的那一抹愉悦填得满满当当的。
他忍不住开始想,或许以后,自己也应学着林北倾那样,出门多带些东西。
万一就派上用场了呢?
一番胡思乱想过后,顾无安这才闭上眼睛,也开始运转体内灵力,争分夺秒的修炼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外头的雨停了又落,寒风呼啸而过,吹得林叶哗哗作响。
贺兰依忽听到了一道声音,那声音听起来十分悲伤,正在她耳旁不停啜泣着。
“你因何而哭?”贺兰依忍不住问她。
那声音顿了顿,再开口语气里便多了几分惊恐。
“你!你是谁?”
贺兰依开口:“我也很想问你同样的问题。”
“你是谁?为何一直在我耳边哭泣?”
在她耳边?
徐袖玉猛地看向周围,她确信这间屋子里只她一人,所以和自己刚才说话的,
莫不是鬼吗?
贺兰依等了半晌,也没有听见回答,忽然间,一声凄厉的尖叫声传来,险些刺穿她的耳膜。
“鬼!鬼啊!”
徐袖玉从地上爬起来,用力的拍打着房门,大声叫喊着:“来人呐!放我出去!这地方有鬼!这地方有鬼啊!”
只是任凭她如何叫喊,也没有听见半点回应。
徐袖玉喊得累了,无力的蹲下身子,双手抱着膝盖哭了起来。
“师兄,我错了,我不该不听你的话。你在哪儿啊?为什么还不来救我啊?”
“师兄,这屋子里有个女鬼,你知道我向来怕鬼的,你再不来,我只怕要被这女鬼生吞活剥了去。”
此时,被她叫做“会吃人的女鬼”的贺兰依只觉得十分无奈。
但听这姑娘的话的意思,她现在应当是被关在了某处地方。
贺兰依懒得听她的絮絮叨叨,直截了当的问道:“你知道你现在在哪儿吗?”
“告诉我大概位置就可以了。”
徐袖玉愣了愣,伸手抹了一把泪,她哭得有些累了,嗓音有气无力。
“你不是,你不是就在我旁边吗?还问我这个干嘛?”
贺兰依无奈的捏了捏额角,说:“是啊,如果我在你旁边,还会问你这个问题吗?”
“所以显然,我并不在你旁边,所以才会问你在哪儿?”
“你也不用害怕,我是人,非鬼。若你能说出大概位置,或许我能救你出来。”
徐袖玉并未因这三言两语而放松了戒备。
“你我非亲非故,你既不在我附近,又为何肯来救我?”
为何?
因为你太吵。
哭得人心神不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