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常道:“陵顶砌成,浑然一体,往往牵一发而动全身。方才落下的那块巨石,应该是坏了陵顶的结构,才导致如此。”
冯婞道:“永安王可真懂,还知道陵顶的破坏详由。”
沈知常抽了抽嘴角,他就不该多嘴。
皇后是懂说话的,挑起猜疑、激化矛盾,谁能有她在行。
听听她说的什么话,搞得好像这陵顶是他破坏的一般。方才那巨石又正好是从皇上的头顶方向落下来的,难不成他还有弑君谋逆之嫌?
沈知常道:“皇后谬赞了,当初臣和皇上一起习过工部建造,论建造工法技艺,皇上可远在臣之上。”
有官员禀道:“皇上,皇陵出了这样的事,也不知究竟是天灾还是人祸,需得彻查清楚。”
此话一出,沈奉尚未出声。
官员们便窃窃私语地讨论了起来。
“今天陵祭,陵都塌了,你说这……多不吉利!”
“真要是天灾,不仅陵塌了,还差点把皇上给送上天,这得是造了什么天怒人怨的孽,才能遭此报应。”
“我看是不是有人蓄意谋害皇上?”
“难道有刺客?”
大臣们顿如惊弓之鸟,四下观望。
皇上站在皇陵前,面上神色讳莫如深。
什么天灾,他更愿意相信是有人刻意为之。
周正已经再次上陵顶去了,他上去后得以一观全貌,只见整个陵顶都已经塌了一大半,就像一个屋顶捅出个巨大的窟窿来一般。
巨石和阳光一并落进了地宫里,里面尘土飞扬,依稀一片狼藉。
他下得地面来,沉肃道:“皇上,陵顶落下去,地下陵宫被破坏了。”
赵如海一脸犯愁,道:“这可如何是好,扰了先帝先后安宁,真是罪过。”
官员们就又讨论了起来。
“雨季快要来了,还得尽快把陵顶修缮好才行。”
“这可是件大工程。”
“恐怕得日夜赶工。”
“那得需要多少个工人?”
“又是一笔不小的开销啊。”
也有官员提出问题:“里面破坏成什么样了尚且不知,就这样把陵顶盖上了?”
冯婞加入讨论:“哎,先盖上再说嘛。”
朝臣:“那里面怎么办呢?”
冯婞:“盖上了反正又看不见。”
朝臣:“……”
朝臣有些不满:“皇后这未免有点自欺欺人。”
冯婞:“自欺欺人说得有些过了,最多只是欺人,不存在自欺。”
朝臣们:皇后理直气壮得好有说服力!
还有朝臣道:“我以为,总还是要弄清楚先帝先后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可皇陵早就封了,如何弄清楚?”
冯婞:“总不能把坟挖开吧。非要这样也行,趁着今天天气好,还能把尸骨都捋出来晒晒。”
讨论着讨论着,朝臣们都不吱声了。
不然要是再跟皇后继续说下去,皇后能把他们都带坑里。
最终大家都在等皇上决断。
沈奉心里把罪魁祸首的八十代祖宗都骂了个遍,要是让他抓到此人,定要把他祖坟都撬了。
可现在的情况是,他的祖坟被人撬了。
沈奉面上端得沉稳,道:“钦天监,你怎么看?”
徐来道:“当初皇陵取址于此,便是因此乃风水宝地,可佑大雍国运昌隆。现今出了状况,若是不妥善处置,恐会影响皇上乃至整个大雍的气运。”
他这一言,正好也说到了沈奉的心坎上。
百官们平日里虽然看不惯他妖言惑众,但这种时候也没有出言反驳。
不然将来要是出了什么问题,这后果谁都承担不起。
沈奉问他:“依你看,朕若开陵,什么时辰合适?”
徐来看了看日头,定了定时辰,道:“眼下将入午时,阳气最足,结合今天的日子,还是未时动土最合适。”
于是沈奉也不是个犹犹豫豫的人,便令道:“那便未时开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