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晃晃悠悠不知驶到了什么地方,沈知常腿都跪得失去知觉了,方才听见沈奉的声音不明意味地传来:“永安王,你不该进京来。”
沈知常立马应道:“臣弟知错,臣弟天一亮便离京回封地。”
沈奉冷睨着他:“现如今,满朝文武都知你进京参加陵祭一事,你才来就要回,怎么像是朕撵你走吗?朕若不让你落脚京中,不让你祭奠亡亲,倒显得是朕不够大度,恐怕要遭百姓骂了。”
“臣弟不敢!”
最终,马车经过皇城边上的别馆时停了停,沈奉把沈知常丢下以后,马车便一路朝宫门口扬长而去。
平安很快就闻讯赶来,他赶到之时,就看见他家王爷站在空荡荡的大街上,望着那支已经远去只剩下些渺渺黑影的队伍。
平安快步上前,道:“王爷。”
沈知常不说话,只对他伸手,他连忙抬起手腕去接。
沈知常扶着他,身形方才晃了晃,有点腿麻。
平安担忧道:“王爷可有大碍?”
沈知常道:“无碍。”
平安仔细一看才觉他满额是汗,甚至连后背都濡湿了,但他的手却是发凉的。
平安知道今晚上皇上的队伍出动了,他虽没亲眼见到,此刻也已明白,皇上应该是已经知道他们提前抵京的事了。
王爷定是承受了很大的压力。
平安只问:“王爷,现下我们该怎么办?”
沈知常回头看了看别馆的大门,道:“除了在此处落脚,别无他法。”
等在别馆草草安顿下来时,天都已经快亮了。
平安得知昨晚的大概以后,是又气愤又后怕。
他原本以为,那皇后半途把他甩开只是想和他家王爷独处,却万万没想到竟把画舫直接划去了护城河,还把河口的闸门给撬了,大摇大摆地划着画舫出了城去。
平安愤然道:“她挟王爷出城去也罢,却把王爷独自丢在了画舫上,这是人干的事吗?难道王爷还比不上她那些大包小包的特产重要吗?”
沈知常沉默:这还不明显么。
沈知常只能自我安慰:“也亏得她丢下了我,否则若是让皇上追到我与她在一起,只会更麻烦。”
平安道:“她是怎么做到在皇上面前大放厥词的,如此不计后果,真是险些害惨了王爷!”
沈知常现在想来,她看似不经意的随口一句话,就能招皇上记恨上他,能轻松置他于死地。
沈知常道:“本想拉她入纷争,她却已做好了隔岸观火的打算。”
平安道:“她明明是被皇上给捉回去的,难道就不感到心虚害怕吗?”
沈知常回想起她的一举一动,道:“她在猎场遭遇埋伏下落不明,皇上急得满京城到处找她;即便皇上在皇城之外追到她,也无从追究她,除非先追究那场埋伏是何人所设。她心虚害怕什么,该心虚害怕的是那始作俑者。”
平安义愤填膺:“所以她不妨就把事情搞大点,想把王爷也拉下水去。属下还以为她是个亲和好接近的,却没想到关键时候居然倒打一耙!”
沈知常思忖道:“你以为她好接近,在她看来你已经上钩了。”
平安讶异:“难不成她也早已知道王爷的身份了?”
沈知常想了想,道:“她知不知道我不确定,但应该是从我主动与她结交之时,她便已警觉。”
平安着实吃惊:“真是一点都没看出来。她既然打定主意要从护城河出去,她自己去便是了,何必非要拉上王爷。”
沈知常道:“而今看来,从她答应同我游湖开始,便已想好拉我入伙,出了事才好推将给我。”
他闭上眼,叹了口气:“此番是我大意了,轻易接近她实属草率。”
你以为她是个可下手的猎物,实则她却是个披着羊皮的猎人,就看你何时露出马脚。
平安表情凝重,看来想拉拢皇后对付皇上还有点困难,但也不要轻易放弃,道:“等王妃进京以后,说不定还能有转机。”
皇上若是与王妃旧情复燃,那帝后必然失和决裂,到时候再将皇后拉过来就顺理成章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