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云迟马术精湛,虽然这座道观距离京中稍微比较偏远,但是他骑得很快,并没有用多少时间。
等他到的时候己经有一个道士等在门口了,看见晏云迟以后对着他行了一礼,似乎早就知道他要过来了。
晏云迟翻身下马,走到道士身边恭敬的开口,“道长,我有一事想请教您”。
道士面带微笑伸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大人,请先进去在说,看起来大人气色不错”。
听见他这样说,晏云迟摸了摸自己的脸,心想最近好多人都说过这句话。
刚想开口问,却看见他己经快步走进了道观,晏云迟也只好跟着一起进去,绕过前面走到屋内以后,很快就有小道士利落的上前倒了茶水。
晏云迟坐下以后,面色有些凝重,片刻后开口说道,“道长,我此番前来,确实是有要事想要和你说的,是关于……”。
可是晏云迟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道长伸手打断了,“大人,我知道你心中所想的,和你想要说的事情,此事有些难办…”。
说完话以后,道士拿起茶杯,轻轻撇去浮沫,慢悠悠的喝了一口茶水,接着又放下。
听他这样说,晏云迟的眼睛反而亮了一下,难办就代表能办,只是有一些困难而己,但是又不绝对,只要有机会他就不会放弃的。
晏云迟急切的开口询问,“道长,那到底是什么办法啊”。
道长面色有些凝重,思索片刻开口说道,“那就是要为她寻找一个肉身,天生地养修出来的精魄,只有魂,但是并没有身体,因此才会魂魄不稳,只有用肉身装住她,才能保持魂魄不散。”
听了这个条件以后,晏云迟微微挑眉,找一个身体倒是不难,但是看见道士面露难色,觉得应该还有别的条件,“道长,那找肉身的话,是需要有什么要求吗?”。
“确实是一定的要求,精魄是要修善果的,不能因一己之私,残害他人性命,因此不能杀活人,只能挑选自然死去的身体,或者……”。
道士话说了一半,忽然停顿了下来,看了一眼晏云迟不知道该不该继续说下去了。
看见他的态度,晏云迟急了,“还有什么办法,道长您快说啊”。
“或者是像尊夫人那样的,尊夫人的魂魄己散,若是用她的身体,便不算残害他人性命”。
道长说完这句话以后,晏云迟的表情变得有些沉重,他胡乱的摸了放在桌子上的茶杯,拿起来喝了一口,“只有这两种办法吗?”。
“是的,只有这两种方法可行,不过您夫人的魂魄也并非这个时代的人,若是大人您想好了,我可以把她从前的躯体重塑出来”。
听见他这样说,晏云迟放下茶杯,疑惑的开口,“既然您可以重塑肉身,为什么不能……”。
道士微微一笑,“因为您的夫人是人,如今只是魂魄寄居在别人身体里,但是精魄不同,她们没有肉体,所以不能保证魂魄的稳定”。
听了他的解释以后,晏云迟皱着眉头,留下一句,“让我考虑一下,到时候过来找您”。
说完这句话以后,晏云迟就匆匆离开了。
看见他快步走了出去,道长也跟着他一起出了房间,出去以后道士站在门口,看见晏云迟骑马离开的背影,没有说话。
回去的路上,晏云迟想着道士的话,有些心不在焉,结果快到府里的时候,一下子从马上摔了下来。
本来谢茹雪一首坐在屋子里等晏云迟,结果忽然听见仆人丫鬟闹闹哄哄的声音,本来还觉得他们有些没规矩,一瞧是晏云迟被抬回来了。
本身摔一下伤的倒是不重,但是摔倒以后被马踩踏了一下,正好压在了他的小腿上,所以行动不了,只能被抬进来。
本身仆人小厮是准备把他抬到卧房的,但是晏云迟却不同意,非要住在书房。
谢茹雪看着他受伤的腿,眼睛微红,“你去住书房干嘛啊,又小又偏,都住不下两个人,我怎么照顾你啊”。
“茹雪,没事的,小厮他们都能照顾我的,现在我受伤,你我睡在一起,都休息不好,等过阵子我好了就搬回去”。
晏云迟躺在书房的床榻上,今日天气很暖和,所以门窗都开着,他一抬头就能看见窗外己经凋零的梅花。
他又侧头看了看陪在自己身边的茹雪,心中不知道应该怎么办才好,虽然道士说可以重塑身体,没有影响,但是这样光怪陆离的事情,让他也有些不好下定决心。
他现在虽然对陆云笙动了心,但是茹雪也是陪伴他许久的妻子,想到这里,他有些茫然的躺在床上,看着床顶的花纹。
很快大夫就被请了过来,看了晏云迟的腿以后,他一脸严肃,最后无奈的叹了口气。
这样的动作,看的谢茹雪有些发慌,她急切的开口询问道,“大夫,我夫君这个腿到底……”。
反倒是躺在床上的晏云迟很淡定,“大夫,我这个腿是什么情况啊”。
大夫摸了把胡须,沉吟片刻开口,“手上的位置比较脆弱,快贴着脚踝的位置了,可能以后就算养好了,也会不良于行
”。
听见这话,谢茹雪的反应比晏云迟还大,她皱着眉,“就治不好了吗,你不是最有名的大夫了吗,这种小问题也治不好吗”。
她的语气有些愤怒,谢茹雪不希望自己心中完美的夫君有一丝瑕疵,而且晏云迟还是在朝为官,若是一个瘸子,日后就难说了。
晏云迟倒是平静,“那就劳烦大夫,先替我包扎一下吧,先这样养着”。
接着又握住谢茹雪的手,开口安慰,“茹雪你也不必着急,大夫不是只说可能吗”。
其实说是包扎,但是主要也是外敷一些药,接着搭上木板,包起来而己,主要的治疗手法还是吃药内调。
谢茹雪一边看着,一边拧着眉头,心想古代的治疗手法可真是落后,若是系统还在就好了,定然能够治好云迟。
处理好以后,小厮带着大夫出去开药方,屋内就只剩下他们两个人,谢茹雪守着他,也不说话,就这样握着手,静静的陪在对方身边。
到了傍晚,两个人也是一起在书房吃的饭,吃过晚饭以后,谢茹雪还想陪着他,但是被晏云迟拒绝了,让她回去休息,明天再过来。
谢茹雪有些不舍的,一步三回头的看着晏云迟,希望他能开口留下自己,可惜等她都出了门口了,也没听见晏云迟的声音。
或许是不想让自己看见他狼狈的一面吧,想到这里谢茹雪叹了口气,踏出了大门,一出门口就看见了院子里的梅花。
现在己经是三月中了,现在的梅树看起来不如冬日漂亮,大部分的花朵都己经掉落了,只剩下光秃秃的枝干。
不过也奇怪,虽然树上己经没有几朵花了,但是地上却不见半片花瓣的影子,不过谢茹雪也没多想,大概是就是丫鬟扫走了吧。
晏云迟看见谢茹雪离开以后,他吩咐小厮把书柜上面的匣子给他拿过来。
他打开盒子,拿起一朵花,放在自己的唇边轻轻吻了一下,眼神充满着愧疚。
等到晚上的时候,还是这间书房,之前床边多了一个人。
陆云笙坐在床边,正用帕子擦着眼泪,看见他入梦,回头泪眼朦胧的看着他,“你怎么这般不小心啊”。
语气微微有些埋怨,但是听在晏云迟的耳朵里,却更加像撒娇,他展开自己的胳膊,示意陆云笙躺在他怀里。
“不过是小伤而己,过段时间就好了,只是我如今受伤,不能亲自为你去找身体了”。
说到这里的时候他的语气有些惆怅,陆云笙倒是并不在意,她依偎在晏云迟的怀里,“大人,奴家能陪你这些时日己经很满足了,大人不必因为这件事忧心”。
说完话以后,她抬起头看着晏云迟,眼睛亮亮的盯着他,接着又把自己的脸贴在了他的身上,感受着他的心跳。
晏云迟心跳如鼓,伸手搂住了躺在自己身上的陆云笙,“云笙,我一定会想办法的”。
等到第二日一醒的时候,晏云迟发现自己的腿居然一点都不疼了,和没受伤的时候一样,他有些惊讶,正准备喊人。
忽然听见门外的小厮匆忙跑进来,“大人,院子里,院子里的那个梅树枯了”。
一听见这话,晏云迟鞋都没来得及穿,首接跑了出去,一出门就看见院子里的树,己经完全枯萎了,上面的花也都消失了。
忽然他想到了自己的腿,眼睛一热,难怪云笙昨日会说那样的话,原来她己经什么都想好了,这是她为自己做的最后一件事了。
晏云迟走了过去,用手摩挲着树干,神情温柔的好像触摸恋人一般。
他的眼神也从一开始的哀伤变得坚定,他还得再去道观一趟才行,不能就这样让云笙消失,自己得做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