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将军眯了眯眼:“有人灭口。”
奢夫人猛地站起身,转身对守卫厉声喝道:“今日有谁来过?!”
虽然许家四小姐在之前下过药,但奢夫人知道不是她。
守卫慌忙跪下:“族长,除了送饭的哑奴,没人进出过!”
奢夫人脸色阴沉,指尖微微发抖。
宁王死在雷公寨,朝廷若追究起来,苗疆难辞其咎。
她下意识看向许怀安,却见他神色平静,甚至带着几分深思。
“许将军……”奢夫人声音微紧,“此事……”
许将军抬手止住她的话,转头对亲兵道:“去请四小姐过来。”
没过多久,许怀夕和沈云岫匆匆赶到。
她一眼看到地上的尸体,眉头一皱,快步上前检查。
她掰开宁王的手指,发现指甲缝里残留着一点黑色粉末,“有人给他喂了阎王笑。”
奢夫人脸色更加难看:“阎王笑是黑苗禁药,外人不可能有……”
她话说到一半,突然顿住,眼中闪过一丝惊疑。
许将军和许怀夕对视一眼,父女二人默契地没再追问。
“奢夫人不必忧心。”
许将军淡淡道,“宁王是朝廷钦犯,死便死了,只要确认是他,带回尸首复命即可。”
奢夫人一怔,显然没想到许怀安会如此轻易揭过。
许怀夕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灰,语气轻松。
“反正宁王谋逆证据确凿,活着带回去也是死,现在不过是提前一步。”
奢夫人沉默片刻,终于缓缓点头:“许将军宽宏,雷公寨记下这份情。”
许将军没再多言,挥手示意亲兵将宁王的尸身抬走。
待众人退出地牢,只剩下许家兄妹和沈云岫时,许怀夕才压低声音道:“爹,这事不对劲。”
许将军冷笑一声:“当然不对劲,宁王背后还有人。”
沈云岫靠在墙边,指尖摩挲着一枚从宁王衣襟里摸出的铜钱,淡淡道:“这铜钱上有新刮的痕迹,应该是信物。”
许怀夕接过铜钱,仔细看了看,忽然眯起眼:“这是官铸的铜钱,边缘刻了暗纹……京城有人和他联络。”
许将军眸色深沉,缓缓道:“宁王死了,线索却没断。”
许怀夕将铜钱收进袖中,轻声道:“爹,回京后,我去查。”
许将军看了她一眼,又瞥向沈云岫,最终点头:“小心行事。”
三人走出地牢时,天色已暗。
雷公寨的灯火次第亮起,远处传来苗民们的歌声,仿佛刚才的生死博弈从未发生过。
奢夫人站在寨门口,目送许家军押着宁王的尸首离开,神色复杂。
蚩乘拉了拉她的袖子,小声问:“阿娘,许姐姐还会回来吗?”
奢夫人摸了摸儿子的头,轻声道:“会的。”
她抬头望向渐行渐远的队伍,低声呢喃:“这苗疆的天,怕是要变了……”
许怀夕站在雷公山的山巅,望着远处蜿蜒的官道,那里正有一队人马缓缓离去。
许家军押送宁王尸首回京的队伍。
山风拂过她的发梢,带着初秋的微凉。
她拢了拢衣襟,转身看向站在身后的沈云岫。
“你真的决定了?”
沈云岫的声音低沉,眼底翻涌着复杂的情绪。
许怀夕点头,唇角勾起一抹浅笑:“我是许家人。”
沈云岫沉默片刻,忽然伸手握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让她生疼:“你知道我问的不是这个。”
许怀夕任由他握着,目光平静地与他对视:“那你问的是什么?”
“太子。”沈云岫的声音冷了下来,“你是为了太子才回去的。”
许怀夕睫毛轻颤,却没有否认。
“父亲说,太子是突然回京的。”她轻声道,“季太傅走得急,陛下病重,太子身边未必安全。”
沈云岫的指节泛白,胸口微微起伏,显然在极力压制情绪:“你救了我,救了雷公寨,现在又要去救太子?”
许怀夕忽然笑了:“沈云岫,你在吃醋?”
沈云岫猛地松开她,转身背对着她,肩膀绷得死紧:“我只是不想你去冒险。”
许怀夕望着他的背影,眼神柔软下来。
她走上前,从背后轻轻环住他的腰,将脸贴在他的脊背上。
“我不是为了太子。”她轻声道,“我是为了许家。”
沈云岫的身体微微一僵。
“太子若出事,朝局必乱。”许怀夕的声音很轻,却字字清晰,“许家世代忠烈,父亲手握兵权,大哥在朝为官,若京城生变,许家首当其冲。”
沈云岫缓缓转身,低头看着她:“所以你是为了许家?”
也是为了你。——这句话,她没有说出来,只是在心里说。
许怀夕抬眸,眼中映着晨光,“你在雷公山等我,我解决完京城的事就回来。”
沈云岫盯着她看了许久,终于长叹一口气,从怀中取出一枚令牌塞进她手里。
“雷公令。”他低声道,“持此令可号令苗疆十二寨寨,若有危险,立刻传信。”
虽然有些寨背叛了,但还是有秘密跟随大祭司的人。
他这个令牌相当于是族长令。
只是巫祝令还没有做好。
许怀夕握紧令牌,忽然踮起脚尖,在他唇上轻轻一吻:“等我回来。”
……
京城的春日比苗疆冷得多。
许怀夕披着狐裘大氅,站在许府的后花园里,望着满园凋零的菊花出神。
虽然许家现在在云州,但在之前也是在京城的两代武将。
许府一直都在。
两辈子,这次就在京城脚下。
回京已有半月,她借着养病的名义深居简出,暗地里却一直在查探太子的动向。
“四小姐。”
贴身丫鬟青竹匆匆走来,压低声音,“东宫来人了,说是太子请您入宫一叙。”
许怀夕挑眉:“太子?”
朱煊为何会这样找她。
难不成宫中真的很危机。
毕竟许父带着宁王的尸体回来,一直入不了宫门。
如今东宫却邀请她一个女子。
也罢,是时候去看看。
许怀夕整理着装,坐着府里的马车朝皇宫去。
半个多时辰之后终于到了宫门出示了令牌,宫门的侍卫才放行。
只是许怀夕如今没有诰命,真难下马车走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