持禾 作品

第123章 席面惊慌失控,于嫔趁机发难

刚刚一声的通报,如狂风骤雨般将乾元殿笼罩在一片骤变的阴云之下。

原本喧腾热闹、吉语纷飞的满月宴,顷刻间转为乱象丛生。

命妇们或起身失声,或低头交耳,一众宗亲更是变了脸色,纷纷看向高位之上,眼神惊疑不定。

几名年幼的贵女已经忍不住小声啜泣,坐在母亲身旁,蜷缩成一团,似是被这突如其来的惊讯吓到。

“怎会如此?是中暑吗?”

“这天气并不热啊……怎会高热不退,还昏迷?”

“先是襄阳郡王,现在又是十二公主……这到底是怎么了,难不成是疫病?”

这句疫病虽未被高声言明,却已在人群中悄然传递,每传一次,便像是往火上添了一把干柴。

殿中气氛已经岌岌可危。

就在此时,原本端坐于主位的安裕猛地起身。

身上的明黄朝服金线映光,在宫灯与烛火的照映下宛如剑锋闪耀。

他神色冷峻,目光所及之处,人人噤声。

“肃静!”

安裕一字一顿,声音不大,压得却如山石坠地。

“诸位命妇、宗亲皆为国家栋梁、家国之重,竟在此失了分寸,慌乱成何体统!”

他扫视一圈,冷声再道:

“高福安,立刻命太医前往钟粹宫。”

十二公主病情,务必要细查清楚,若有一丝含糊,本朕要他们的头!”

“命御药房、尚食局、香房、净房四署首领立刻前来问话。”

“宫中今日所用膳食、香料、用水,全数登记备查。”

一连数道谕令发出,声音如金石落地,砸得众人心神俱震,殿内一时无人敢言。

然而皇上的威严还未镇彻,主席左侧却再次响起一声呜咽。

懿妃整个人已经失控。

她身子摇晃着站起,面容失了往日的从容与矜持,眼圈通红,泪水止不住地滑落,声音哽咽。

“皇上……玉儿也……也发热了。”

她说着,竟是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发髻微乱,整个人带着无助与惶恐:

“她才一个月不到,还在襁褓里......

“太医呢?太医还不快去看看!她才刚满月啊,她是您的女儿啊!”

懿妃说到后面,声音已近乎嘶喊,眼泪模糊了视线,整个人几乎要扑向安裕。

太后陡然直起身来,面色不太好看,就这一会儿的功夫,已经有三位皇室成员出事了!

而众命妇此刻也再顾不得礼数,纷纷低声交头接耳,眼神中满是惊惶。

“两个公主都高热昏迷,郡王也倒了……这不是巧合啊……”

“是不是谁动了宫宴的东西?还是膳房出事了?”

“不会是刺客吧?还是有人下毒?!”

眼看席面刚刚稳住的秩序又要失控,安裕眼神寒冷,宛如冰刃出鞘。

“太医,去毓秀宫为三公主看诊!”他转头,对高福安怒喝道:

“传朕口谕,今日乾元殿所有酒食香料,全数封存,召刑部尚书、御前侍卫统领,率人彻查此事!”

随着安裕一声厉喝,“传朕口谕,乾元殿所有酒食香料,全数封存”

话音未落,殿外内侍已疾步奔出,众宫人闻言纷纷跪地应令,乾元殿内气氛仿佛霎时间凝结,唯余烛火闪烁、衣袂轻响。

忽而,一名身着青纹药服的老太医,在几名内侍簇拥下快步入殿。他神色沉稳,却也隐有急色,行至大殿中央时,尚未来得及跪安,便被安裕厉声打断:

“如何?郡王之症,诊得分明否?”

老太医不敢迟疑,忙跪地回禀:

“启禀皇上,郡王脉象浮躁,气机紊乱,然无寒热之变、毒征之状,确为久劳无眠、饮酒过度,致使心火上炎、神志失调,晕厥一时,已施针退热醒神,服药调息,暂无性命之忧。”

这话一出,殿中顿时响起一阵轻不可闻的叹息。

许多贵女、命妇悄然松了口气,方才悬至喉间的心,这才稍稍落回了原位。

太后也将捏紧了的绢帕松了几分,颤声道:“无碍便好,无碍便好……”

连安裕的神色也缓了一些,沉吟片刻,沉声道:“襄阳郡王忠心事国,朕念其操劳,允其三月休养,不必早朝。”

老太医俯身谢恩,退回列位中去。

众人心中刚刚燃起一丝侥幸,觉得也许只是宫宴太过纷扰,兴许是巧合,兴许这场混乱终归可以止住。

然而,就在这脆弱的安宁刚刚生出一缕温度时,冷风骤起。

一抹清冷的女声忽地自席末传来,如冰雪落水,直刺人心。

“邢答应在笑什么?”

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宛如利刃穿透帘幕与众人耳膜。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那开口之人正是于嫔。

说话者是位穿妆华丽、姿容秀美的嫔妃,她面上神情冷厉,语气中却隐着抑制不住的尖锐与怒意。

“是见郡王无碍而高兴,还是见两个公主昏迷不醒,觉得可笑?”

于嫔缓缓起身,一步步走出席位,她眼眶微红,声音却不颤,字字带着针锋之意。

“还是说……这场事端,本就是你邢答应暗中安排?你在笑什么?是笑皇家今日蒙难,宫中大乱,你的机会便来了?”

众人神色骤变,目光齐刷刷落向她所指的方向。

邢答应身着素淡流光色宫装,眉目娴静,坐于命妇次席之间,原本姿态低敛,不言不动。此刻面对突如其来的指控,她并未立即回应,只是微微抬眸,与于嫔的视线相对。

她唇角那一抹若有若无的弧度,仿佛真是笑了,只是不知是自嘲、讥讽、还是……无辜的轻叹。

“笑?”邢答应缓声开口,音调不高,却带着清晰的寒意,“我不记得我笑过。”

“你就是笑了!”于嫔陡然厉声,她身旁一位年长宫妇已是上前拦她,却被她一把挥开,“你以为旁人都瞎了吗?我亲眼见你嘴角带笑!你是在幸灾乐祸!”

她往前一步,指尖颤抖,言语更急更烈:“你心里藏着多少恶意,谁不知道?你害得我孩子没了,现在两个公主倒下,你就笑得出来!莫非……这一切真与你有关?”

此言一出,如在火上猛泼油脂。

命妇席间立刻涌起一阵惊惶低语:

“不是说她和懿妃有旧怨么?”

“宫中妃嫔失子之后,多少怨毒之言,可不是空穴来风……”

“若真是有人图谋皇嗣……那后宫就乱了!”

太后的脸色彻底沉了下去,一双锐利目光如钉似的钉在于嫔与邢答应之间。她并未插言,却轻轻一叩座下扶手,发出一声闷响,像是无声的警告。

邢答应闻言,终于从座上站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