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被林卫东这小畜生抓住把柄。
“你胡说，胡说八道！”
“我不是前清余孽，也不是什么大资本家！”
“这手镯是我家祖传的，咱们西九城两朝皇都，当年的权贵数不胜数，谁家没几件好东西？”
“我的身份真有问题，当年负责审查的干部会不知道，轮得着你个小畜生在这多嘴？”
聋老太太这话有理有据，合乎情理，张队长听后频频点头。
他也认为林卫东的说法过于牵强，怎么能只凭一只手镯就断定人家是敌特呢？
林卫东不慌不忙，微笑道：“你刚刚说这镯子是你们家祖传的？”
聋老太太硬气道：“那当然，都不知传了多少代了！”
“你撒谎！”
林卫东厉声指责道：“这手镯上的花纹叫缠枝福寿纹，左不过光绪年的工艺，离现在也才几十年而己。”
“区区几十年的功夫，你家能传多少代人？”
“还有，这镯子照工艺来说是配套的，应该是一对，除此之外还有一整套坠子，耳铛，钗环头面。”
“你一定还有其他东西没拿出来，能戴这么奢华的头面首饰，你还说你不是封建余孽？”
聋老太太彻底慌了，她改名换姓，潜藏多年，本以为周围的住户邻居都是些土包子，穷力巴，没想到林卫东还是个懂行的人。
单单从镯子上的纹饰就能分析出自己的来历，这可真是阴沟里翻船了。
正在她琢磨怎么蒙混过关时，林卫东又说道：“张队长，我还有证据证明这老聋子身份存疑。”
“就是她那双小脚！”
“解放还没几年呢，大家也都是从旧社会过来的人。”
“穷苦人家的女孩子，谁会像她那样缠一双三寸金莲？”
“只有大户人家的女眷才会缠这玩意，您想想，我说的有没有道理？”
张队长沉默了。
的确，经林卫东这么一说，这起来不起眼的老太太还真是处处都透露着疑点。
价格不菲的白玉首饰，代表身份的三寸金莲，不论哪样都不是贫苦的农民应该有的。
看来，这老太太有必要好好调查一番。
众人都下意识看向聋老太太的小脚，发现所言非虚。
大家都是从旧社会过来的，都经过苦日子。
那时候日子苦，穷人家的姑娘都当成半个壮劳力用。
要是缠足，干活肯定不方便，家里不会白养一口人。
只有大户人家的小姐或者太太才能缠一双三寸金莲，穿着丝绸做的绣花鞋，养尊处优地待在大宅子里，什么都不用干。
就连易忠海也用震惊的目光打量起聋老太太。
他知道这老太太身份不简单，谁成想她身份这么吓人。
听刚才林卫东说，一只镯子能买下半套西合院。
有这手笔的，除了大资本家，就是那些前清的王爷贝勒。
不管哪样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易忠海不禁心里发慌，为自己的前途担忧起来。
自己跟这老东西关系不一般，万一她真是敌特什么的，会不会牵连到自己？
想到这，易忠海惊恐地远离了聋老太太。
众人探究打量的目光汇聚成一道无形的威压，聋老太太几乎喘不过气来。
她见势不妙，首接往地上一躺，学着贾张氏撒泼打滚起来。
“哎哟，公安欺负人了。”
“我活一大把年纪还被人说成是敌特，到底还有没有天理？”
……
贾张氏膘肥体壮，这样的人撒泼张队长可以毫无顾忌地用暴力镇压。
可聋老太太一把年纪，走路都颤巍巍的。
再说目前只是怀疑，没有确切的证据，张队长也不好用强，只能劝说道：“老太太，您别这样，我们只是去您家查查，要是没问题的话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我让他给您赔手镯，赔多少钱都行。”
聋老太太根本听不进去，躺在地上哀嚎扑腾，就是不让公安去西合院。
易忠海怕拔出萝卜带出泥，上来说道：“张队长，老太太体面了一辈子，最要脸面，平时都被大院的人当老祖宗一样尊敬。”
“你们带着人去搜她的家，老太太名声不就毁了吗？”
“再说她这把年纪，怎么会是敌特？”
“你们这上门去查，要是什么都没找出来，万一老太太气不过出点什么事，这罪过谁来担？”
虽然看不起易忠海，但他这话说的有理。
这年头名声大过天，敌特案影响又特别恶劣，谁沾上“敌特”两字，光吐口水都能淹死人。
聋老太这么大年纪，万一弄出点什么事，这罪过他们担不起。
出于种种考虑，张队长迟迟难下决心。
聋老太太觑着眼，悄悄打量张队长的表情，见他犹豫为难，心中顿时大石落地。
她的屋里可藏着了不得的东西，被公安发现自己是要吃枪子的。
林卫东见状，立刻明白这老聋子心里在想什么。
她这点把戏骗得了别人，骗不了他林卫东。
“张队长，你不用为难，这老聋子且舍不得死呢！”
“她在我们大院里冒充烈属，跟着易忠海狼狈为奸，自封什么老祖宗，欺压我们大院的群众，两个月前还被街道办抓走过。”
“这样的人不值得可怜，她名声早臭了，跟易忠海一个德行！”
哦？
张队长听闻聋老太太的恶行也是吃了一惊。
不过很快就明白了，跟易忠海混在一块的，能是什么好东西？
此时，见张队长迟迟不归队，有几个公安员找过来。
张队长说道：“你们来的正好，这个老太太十分可疑，我怀疑她是敌特，你们跟我去她家搜一搜，看能不能找出什么证据。”
一听事关敌特，公安们不敢怠慢，当即领命就要出发，林卫东在前面给他们带路。
眼看着公安要去自己家，聋老太太脸色大变，迈着小脚三步并两步跑到几人身前，声嘶力竭道：“停下，都给我停下，我老太太根本不是敌特。”
“今儿你们谁敢进我家门，败坏我的名声，我就，我就一头撞死在墙上。”
聋老太太脸色狰狞，摆出一副决绝架势。
这模样落到张队长眼里，就是心虚的表现。
她要是心里没鬼，为什么这么抵触搜查？
对于潜藏在人民内部的敌人，张队长可不会惯着，大手一挥，立刻有两个手下上前控制住聋老太太，一行人半点都不耽搁，继续往大院走去。
看着林卫东领着张队长越走越远，最后消失在眼前，聋老太太顿时停止挣扎，扑腾往地上一跪，喃喃道：“完了，全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