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几乎可以想象，当初外祖母是带着什么心情将女儿嫁给苏老爷为妾的。
商户的地位不高，而我母亲带着价值不菲的嫁妆，若她不是嫁给苏老爷，而是嫁给别的男子，也免不了被吃绝户的下场。
外祖母原本以为靠着血缘亲情可以得到庇佑，谁知还是她太高看人性了。
“阿娘，我会让他们付出代价的。”我不敢想当初的母亲有多绝望，一想到那个画面，我便心疼不已。
义母抹了一把眼泪：“雨儿，我跟你说这些不是想让你难过的。”
“你母亲只希望你能平平安安地活着。”
“阿娘，我会的。”我露出一个微笑：“好了，您快回去歇着吧。”
“好好好，我这就走。”义母无奈离开。
她走之后，我枯坐在窗台前许久，通过义母的只言片语，我才明白，苏家人比我想象的更加无耻。
“娘，您放心，我不会让您等太久的。”
苏老爷和苏夫人不好对付，但苏慕雪不同。
念及此，我心中有了个主意：“来人。”
“不知皇子妃有何吩咐？”
“去找个机灵的丫头送到二小姐身边伺候。”
雨禾抬头看了我一眼，随即恭敬颔首：“奴婢明白了。”
安排好之后，我紧绷的心总算放松了几分。
却在这时，宫里来了圣旨。
“八皇子，八皇子妃，陛下召见二位，请立即跟咱家走吧。”抱着拂尘的公公翘着兰花指，声音尖利道。
“是出了什么事吗？”我十分意外，此时都已经天黑了，就算有急事，也该明日再进宫才是。
“八皇子妃，咱家就是个跑腿的，您快收拾收拾进宫吧。”
我只好连忙换衣服，等进宫已经过去了将近一个时辰。
“启禀陛下，娘娘，八皇子和八皇子妃觐见。”
“宣。”陛下威严的声音传来，我莫名地开始紧张起来，抓着轮椅的手用力到发白。
“别怕，有我在。”八皇子压低声音安抚。
我轻轻应了一声，推着他进入大殿。
“臣媳拜见皇上，皇后娘娘。”我恭敬磕头行礼，生怕哪里没做好被迁怒。
“起来吧。”皇帝的声音听起来还算和善，可我却更加不安。
我身体僵硬地起身站在八皇子身侧，等待着审判。
“老八，你可知朕为何这时宣你们夫妻俩进宫？”片刻之后，皇帝终于开口。
“儿臣不知，还请陛下赐教。”八皇子低着头，声音萎靡，和在我面前判若两人。
“老八，都这个时候了你就别装糊涂了。”皇后忽然插嘴：“如今只有我们一家人在场，而且你所做的事也不算什么大事，只要你跟你父皇认个错，这件事就揭过去了。”
“娘娘的好意儿臣心领了，只是儿臣实在不知做错了什么。就算是受罚，儿臣也想做个明白人。”八皇子抬起头，眼神怯懦却坚定。
“既如此，杜大人，你来说。”皇帝看向站在一侧的中年男子，他的长相和杜明赫有几分相似，想来这便是他的大伯杜大人了。
“是，陛下。”杜大人站出来先行了一礼，这才看向八皇子：“八皇子殿下，臣今日收到检举，说你也收了贿赂，还请八皇子当着陛下和娘娘的面说个清楚明白。”
听到这话，我才明白为何宣我们进宫，原来竟然是为了这件事。
“原来是为了这个。”八皇子黯然一笑：“儿臣还以为父皇是想念儿臣了，这才宣儿臣进宫父子相见。”
“不过父皇日理万机，自然没这个闲工夫，是儿臣不懂体谅了。”八皇子说着又为皇帝找好了理由。
“老八，现在我们是在说正事。”皇后沉声提醒，八皇子略显惶恐地低头：“是儿臣不懂事，惹了娘娘不快。”
“好了，你且回答杜大人的问题。”皇帝皱眉道。
“儿臣遵命。”
我默默的看着八皇子表演，心情从一开始的紧张变得放松不少。
“回杜大人，不知是谁检举我，杜大人又查到了什么证据？”
杜大人眸光微闪：“臣收到检举便来通秉陛下，尚未查到证据。”
“杜大人身为朝廷命官，难道不知办案最重要的就是证据吗？仅凭旁人的一面之词就要定我的罪，是否太过轻率了？”
这一刻的八皇子似乎锋芒毕露，再也不是之前那个被弟弟欺负都只能隐忍的样子。
“殿下毋急，本官只是先问问你，并未定你的罪。”
“既然不是定罪，为何要直接告到父皇母后面前？我自幼便身子不好，没少让父皇母后担忧，没想到竟因为此事惊动了父皇母后，岂不是不孝？”
“杜大人，你当真没有证据？”皇后不满的看着杜大人质问。
“回禀娘娘，臣尚未来得及去查。”
“那便立刻去查。”皇后脸色难看极了。
皇帝瞥了她一眼，开口道：“既如此，今日便到此为止，等查出证据了再议，都退下吧。”
“儿臣，儿媳告退。”我和八皇子异口同声的开口，说完之后默默退下。
出了皇宫，我刚要开口，就见杜大人走了过来：“八皇子方才那番话倒有几分道理。”
“我只是想要个公道而已。”八皇子神色淡淡：“杜大人莫非也和其他人一般瞧不上我？”
“殿下误会，下官绝无这般想法。”
“没有便好，那我便先告辞了。”
我朝杜大人点头，推着八皇子离开。
上了马车，我忍不住开口：“殿下，我怎么觉得，皇后对你的态度很是奇怪？”其实不只是皇后，皇上对他的态度也很奇怪。
就比如今日，若非八皇子没有为自己据理力争，他们定会直接定了他的罪。
“你才看出来？”八皇子瞥了我一眼：“你以为皇后是个怎样的人？”
我回想了一下，皇后的名声还算不错，百姓对她也颇为认可，而从我和她几次的接触来看，她是个极为护短的人，对自己的血脉更加偏疼，但这也是人之常情。
我摇摇头：“总之不是个简单的人。”
“你明白就好，他们夫妻俩可是绝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