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将军拿着碗筷,就坐在了宁小世子旁边,算了算了,霜儿一回来他就失宠。如今神谕使者来了,更是老父亲身旁没了位置。
或许是舟车劳顿赶了一天的路,又或许是因为今天吃到的瓜太炸裂了,云清一晚上吃饭都多吃了一碗。
吃过晚饭,祁老将军便让人整理好房间,让他们先好生歇息。
第二天起来,天空飘着小雨,果然清明节都会下雨,不管在哪都是如此。
云清一站在窗边,看着天空中洒落的蒙蒙细雨,如同一层轻柔的白色纱帘,将整个院子装点得更加迷人。
【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
来找云清一的无双将军和宁小世子听见她脱口而出的诗句,纷纷在心里默默说了一句,好诗!
“清一醒了?我正要去祭拜兄长,你是等我一盏茶的时间去万人冢还是跟我一块儿去看看兄长?”无双将军刚好走到云清一房间门口。
她本想着自己去祭拜了再来,可云清一是他们家请来做客的,把她放在一旁不太妥当,在梦里她兄长也托梦想见见她,正好过来问问她。
云清一对她兄长还是蛮佩服的,来都来了,不去上柱香说不过去。
“一起吧。”她对着无双说道。
无双将军领着他们来到了后山,她们府邸过来不到五分钟的路程。
无双将军说,他们全家都不想兄长离家太远,所以就葬在了后山。
这座墓碑在山谷的之中静默地伫立着,每一块石头都见证了时间的流逝,坟墓修得还错,墓碑上刻着祁怀仁之子祁寒几个大字。
“兄长,我带贵客来看你了。”无双将军把手中的东西放了下来,用衣服擦了擦墓碑上的泥土。
好在这会儿,天公作美,雨隐约停了。
云清一和宁小世子拿起一旁的香烛点燃插在墓碑前面。
“虽未曾谋面,但对你之事略有耳闻。寒公子放心,无双现在是我云清一的姐妹,我自然会罩着她的。”云清一对着祁寒的墓碑,郑重许下承诺。
宁小世子也跟着说道,“还有我还有我,寒兄放心,令妹我会替你好生照顾,她真的很出色!驰骋沙场,尽显女将军风采!”
说完,往墓碑前倒了一壶酒。
本来还在感动的无双将军,看见他的举动,咬牙切齿的说道,“我谢谢你,我哥——他——不——喝酒——”
顺势举起剑鞘就准备打宁小世子。
宁小世子打又打不过,连忙往后躲,“唉唉唉,冷静。他小时候不喝酒,不代表现在不喝酒啊。当着你兄长的面还想打我,是不是有些过分了。”
无双将军这才放下剑鞘,此处打闹确实不宜,回去之后再收拾他。
云清一和宁小世子祭拜完就站在不远处,留些时间给他们兄妹二人独处。
半个时辰后,他们才往回走,在路上无双将军拿出她兄长的画像看了看。
云清一也仔细的看了看,画像上就是儿时版的无双,跟无双长的好像,要比无双更壮些,无双更清秀些。
不过,也是个美少年呢。
吃过午膳之后,天空又下起了毛毛细雨。无双将军领着宁小世子和云清一坐上马车,往万人冢的方向驶去。
万人冢己经快靠近武陵城边界了,来到山下桥边,马车停下,山上马车上不去。
云清一下了马车,打量着周围的环境,远处的桥上站着一位阿婆。
老妇人的头发如同冬日的白雪,稀稀疏疏且又苍白。满脸的皱纹,就像干旱土地上的裂痕,深刻而又沧桑。
她一身粗布衣,头上戴着个破毡笠,脚下穿着双草鞋,手上提着竹筐,一把油纸伞遮挡着竹筐。
无双将军领着他们走近些,把发现老妇人只有一只眼,她那浑浊的双眼,好似蒙尘的明珠,虽不再明亮却透着经历世事的沉稳。
竹筐里放着许多白纸做的白花。
云清一还以为老奶奶在桥上卖花,这么冷的天,穿得如此单薄,刚准备拿出自己的钱袋子。
就听见无双将军大步走了过去,抓住老妇人的手叹了一口气,语气心疼的说道,“阿婆,当心身子啊!”
老妇人看不清人,但抓她的手她知道是谁,她缓缓开口,“小将军来了?老婆子就知道你会来。”
她颤抖的把手中的竹筐递了过去,油纸伞好好的遮住竹筐,没有淋一滴雨水。
无双接过了竹筐递给了宁小世子,把油纸伞撑在老妇人的头顶,另一只手则是抓着老妇人的手拿在嘴边哈了几口热气,还用力的搓了搓老妇人的手。
“今日耽误了些时辰,让阿婆受冷了,就算阿婆在家中,我也会派人去取的。”她一边哈气一边说道。
老妇人有些哽咽的说道,“老婆子不冷。”
说完指了指自己心脏的位置,“它啊这里是热的,小将军年年如此,老婆子真不知道该如何谢你,小将军是个好人,小将军定会长命百岁。”
“好,那就借阿婆吉言了。天又下雨了,阿婆我派人送你回去,下次可不许再穿得如此单薄出门,否则我生气了。”无双将军故意用严肃的语气说道。
然后找云清一借了她的贴身侍卫清风一用,让清风把老妇人用马车送回去。
无双将军拿过竹筐,领着云清一和宁小世子往山上走去。
云清一回头看了一眼,老妇人还站在桥上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
“无双,这阿婆是在等你吗?”她有些疑惑的问道。
无双将军摇了摇头,“是也不是。”
云清一更好奇了,无双将军对上云清一那一脸好奇的表情,这才给她讲了阿婆的事情。
阿婆每日里都会去城门口坐着,呆呆的望着城门口,似乎在等什么人归来。
这一守就是五十五年,还哭瞎了一只眼睛,另外一只也受损了,只能模糊不清的看见一点点,青丝变白发,其中的苦只有她自己知道。
老妇人名叫张萍宛,永嘉人士,永嘉失守,敌军攻进了永嘉。
百姓生灵涂炭,正当她以为自己也完了的时候,一队玄甲祁家军杀进了永嘉城。
领军的将士是宋明朗,张萍宛被他救下之后,就对他出现了感激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