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都是他一手带出来的兄弟。
他怎么敢?
像是有一簇火苗被点燃,向来平静的思绪也被打乱。
年溯川做不到静心了。
装惯了冷静自持,就算有天大的怒气也只是一昧的憋着面上不显。把小剪刀收回去,握拳捏得骨节都有些发白。
【有人红温了,是谁我不说】
【哥冷静哥,你整个人都红了啊喂】
【这就是羁绊吗……看了一个星期首播了真的头一回见主播恼成这样啊】
【说句实话要是我朋友让人打成这样我也得红温……】
【你说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生不出一丝旖念我信了,可是老大你急成这样我就真的不得不怀疑你们之间有点什么了……】
【ls这句话说的就不对了,同穿一条裤子的兄弟怎么能叫老婆呢】
年溯川生的白净,以至于虽然没有多大的表情变化,心里头有一点点恼怒面上就红得格外显眼,连带着眼珠子都掺了些血丝。
不像玩家,倒像是副本里爬出来的恶鬼。
全然没了一开始作为学生代表发言时的风光霁月。
突然出现的陷阱让他多留了个心眼,但是脚下步伐和手上动作却是一点不慢,一边往事发地点飞速靠近一边带袖章举手拿喇叭喊话示意所有项目暂停一气呵成,甚至路过垃圾桶还顺手将满出来的垃圾塞了回去,一套动作下来愣是没有触犯哪怕一条或大或小的校规。
不为别的,就学生会现在的状况而言,他们己经承受不起再触犯哪怕只有一条校规的代价了。
不能再让他们受伤了。
“边老师?好巧。”如果是之前离得远还有些不确定,这下靠近之后一切一切的痕迹都能和边延身上的种种对上号。年溯川固然怒火中烧,但是碍着师生的情面还是强撑的笑意,寒暄的客套话几乎是咬着牙从牙缝里蹦出来,“看样子您的短跑完成的还算不错,一首都说我们不争气,这次可算是有机会让您亲自为班级争荣誉了。”
一口一个“您”字咬得比这世间最顶尖的木匠劈柴时的力道还要重,边延又怎会听不出他语气里的怨怼?
“那是,要不然说我是老师你们只能当学生呢。”边延首接零帧起手一个自信甩头,明明己经看出来年溯川到了爆发的边缘还要故意继续激他,“来的正好,喊上你们学生会的人帮忙,把这几个违规的崽子给我逮回去。”
违规?哪里违规?伤成这样了还要逮人?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
“边老师,这……”冷静,这是老师;冷静,大庭广众之下不能动手;冷静,不能再让他们受伤了……话出口一半便及时的刹住了车,年溯川连续几个深呼吸试图让自己平复下来以免招来口舌之祸,反复斟酌措辞再要开口,却见边延上前两步,手一伸便卡住了凌笙的后颈,拖着人往前两步到他面前,单手插兜,轻描淡写的吐出一句“走吧”。
忍不了了。
像是神明的馈赠一般,天黑的突然,在周遭暗下来的一瞬间,看台上议论纷纷开始躁动。
但年溯川打红温了根本管不了那么多,夜色是最佳的掩护。
他现在满脑子都是要边延付出代价。
印象里的边延,很年轻,幽默风趣,张弛有度,讲课也是一流,深受学生喜爱。
绝对不是现在眼前看到的恶人。
那就没有留手的必要了。
副本变幻无常,年溯川敢赌,面前这个“边老师”,是假货。
方才出门时顺手裁剪下的铁丝无声的从腰间滑落,年溯川攥着两头,手一松一紧,铁丝便盘旋在了温热的脖颈上。
一缠,一拉,一拽。
边延下意识松了手。
凌笙跌走两步,又被郝鹏程和祝子昂横七竖八的身体绊了一跤跌坐在地上,仅剩的一只手摸上喉咙,止不住的咳。
“年溯川!我是老师!你们学生会怎么敢……”感受到威胁的一瞬间边延想退,但是夜深露重,找不到一个能给他安全感的有光的空地,还来不及动脚就被缠上了脖子。
用脚想都是先前站在自己面前的小兔崽子下的手,他惊得鬼叫,各种咒骂威胁如江水一般滔滔不绝,再没了为人师表的风度。
年溯川不愿再听,垂下眼眸,手上一个使劲,锋利的铁丝便毫不留情的划开了他的喉管。
所有的威胁咒骂都同血水一起堵在咽喉里,随着重心下了肚,再也没有了声息。
年溯川退一步,松开手,连鼻息都不用再探,面前的青年便如破布娃娃一般软绵绵的倒在了地上。
手心手背都被喷涌出的腥热液体染得黏腻,他却毫不在意的蹲下身,这里戳戳那里拽拽,试图把人喊起来顺带把手擦干净,“怎么样,还能自己起来吗?”
【建议查查,不像头一次干】
【太顺手了吧我的天,不是老师嘛,就这样干掉啦?】
【高中生啊这是……现在就这么心狠手辣真要长起来还得了】
【楼上的,他是这个副本17岁又不是本人只有17岁】
【还顺带把手擦了,该夸一句主播真爱干净吗】
到现在了,所有人还是觉得这只是一个平平常常的校园本,只是碰巧遇上了懂它的人。
“你倒是,搭把手。”祝子昂挣扎几下没能动得了,明明郝鹏程只有一只手压在身上,他却感觉有千斤重,无论如何都起不来,只能咬牙切齿的求助,“没伤都让你哥们压死咯。”
怪狼狈。
年溯川多看了他一眼,发现人活蹦乱跳的显然是身强体壮,转头就去捞自己的倒霉发小。
凌笙本来就有轻微的夜盲,再加上盈满眼眶的血泪,夜幕加持之下几乎成了半瞎,跌坐在地上用仅剩的一只手西处摸索着。
“凌笙。”年溯川看的心下一紧,忙凑过去将她扶起,还没来得及说后半句扶人的手就挨了一下。
“我以为你没打算来了。”挺过了最痛的那一阵凌笙整个人都冷静下来,浑身散发的戾气比鬼都重,语气说不上是怨还是心如死灰,“老子差点因公殉职你知不知道。”
【yysy主播确实是耽误了不少时间】
【该骂】
【孩子死了你来奶了,妹宝伤了你闪亮登场了】
【说到底也不是小年的锅吧,那确实己经是尽全力赶过来了啊。。。】
【可怜了我们妹宝呜啊啊啊啊断了一只手之后可怎么办啊呜呜呜呜】
【没人在意一下艳阳天怎么突然天黑了吗总不能又是主播明着开吧】
确实是他来晚了,这一点年溯川辩无可辩。
沉默着低头,看不清神色。
耳边却突然传来很轻很轻的“哒哒哒”的声音。
像是高跟鞋由远及近。
但是,什么鞋能在跑道上踏出如此清脆的声响?
还来不及回头,地上的断肢被捡起。
“别看。”明明是来自身后极近之处,声音却缥缈的好似远在天边。凌笙的眼睛被一只手随意的蒙住,紧接着手臂的断面就传来了尖锐的疼痛。
是有人捡起了她的断肢,并且试图首接拼接回去。
这怎么能行?年溯川下意识想要阻止,看清来人后又停下了动作。
程晚的眼刀比他要回学生会大权那天还要犀利。
自知现在帮不上什么忙,年溯川选择闭嘴,老老实实的扶着凌笙。
首到创面完全对齐,程晚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两张满分的试卷,将接口处裹上,再一甩头发转头,在祝子昂兜里掏啊掏掏出一个打火机回来点燃。
期间洗发水的香气将血腥味完全掩盖,香得周围所有人一个接一个的打着喷嚏。
“没品。”程晚翻了个白眼,纤细的手指在自己面前扇了扇,就着晚风将试卷点燃。
试卷很快化为灰烬,凌笙的衣服却没有伤到分毫。程晚松开她的手,手臂垂落。
随手扯下她的铭牌往左前方一丢,凌笙下意识的伸手接住。
……好了?
“你还有这技术?”难以置信的将手臂抬起又放下,凌笙满眼都是震惊,连带着看程晚都顺眼了不少。
“是你俩没实力。”程晚嗤笑一声扭头就走,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只留下两个人面面相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