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画册

    林灿然坐在车上,思绪乱了一路。


    她怕不是被贺凌风传染了,刚刚自己说话也没过脑子。


    怎么会想到让穆昭衍送她回家,顺便去拿外套呢?


    现在倒好,是让穆昭衍在楼下等,还是让他上去拿?


    一起上楼感觉很麻烦他,更何况他们现在的关系……也并不合适让穆昭衍跟着她回家。


    但如果把穆昭衍留在楼下,他会不会又多想,觉得她在刻意疏远?


    就像刚刚在电视台采访里提到的那句“合作伙伴”一样,明明是她的安全距离,偏偏不如他意。


    林灿然很纠结,手指捏着衣角不停的揉搓。


    很快,车就停在了小区门口。


    穆昭衍熄火,十分自然地准备下车:“走吧,我和你一起。”


    林灿然究什么也没说,只点了点头。


    算了,她在车上纠结了一路,也没纠结出个结果,索性顺着他来。


    老城区的小区普遍比较破旧。


    林灿然租住的这栋房子虽然有电梯,但毕竟房龄时间长了,电梯运行起来格外迟钝。


    她和穆昭衍站在一楼等电梯,空气像凝住了一样沉闷。


    她低着头,眼睛盯着自己的脚尖前的地板砖,像是要把地板盯出一个洞来。


    穆昭衍倒神色自若,望着电梯显示屏逐渐变小的数字:


    “这电梯挺慢的,不赶时间倒还好,早晚高峰的时候要等很久吧?”


    “是啊。简直太慢了,堪比医院的电梯。”她顺口回。


    穆昭衍皱眉:“你去医院?什么时候的事,生了什么病?”


    “没事,没病。只是之前有一阵身体不舒服,去检查了一下而已。早就没事了。”


    林灿然语气轻巧,可穆昭衍的目光落在她脸上,眼神充满了担忧。


    房门打开,林灿然招呼穆昭衍:“随便坐,我去帮你拿衣服。”


    她说完就转身走向卧室,衣服拿回来之后就一直挂在阳台上。


    穆昭衍走进屋内,伸手虚掩着房门。


    他环顾着林灿然的小家。


    房子不大,却收拾得很整齐干净。


    屋子里养了很多绿植,客厅里高大的书柜上还放着一盆吊兰,垂下茂密的枝桠,正在酝酿花苞。


    他随意地走到书柜前,最顶层摆着一些新闻专业教科书。


    大学时的旧书,她竟然还留着。


    穆昭衍神色柔和起来,接着低头往下看。


    儿童心理学、管理学、文艺小说……


    直到他的目光落在最底层的那个墨绿色的本子上。


    这一排书整整齐齐,只有那个本子孤零零地插在一角,突兀得仿佛不属于这里。


    穆昭衍的表情僵住了。


    林灿然从阳台走过来,她将那两件衣服折好,找了一个纸袋装起来。


    “好啦。衣服我……”


    她刚走出卧室,就看见穆昭衍静静地站在书架前,手里在翻着什么。


    她的书大部分都是专业书,很无聊的,穆昭衍在看什么?


    她突然想起书架上还有几本珍藏的言情小说,脸色一变,要是让他看到那可就太尴尬了。


    林灿然快步走过去,却在看到穆昭衍手中的本子后,脚步一顿。


    那是大学时穆昭衍送给自己的那个本子。


    穆昭衍翻开的那一页,正是她刚分手时画的。


    大片深色的色块洒在纸上,几乎没有形状,是她情绪最不稳定的时候的涂鸦。


    看上去不像画,更像一场控制不住的发泄。


    穆昭衍磁性的声音打破房内的寂静:“你什么时候画的?”


    “刚出国的时候。”


    穆昭衍的表情有些错愕,随即脸上浮出一丝苦笑:“林灿然,当初你走的时候不是很决绝吗?怎么又把我送的东西带出国?留学的行李不是应该只留‘有用’的吗?”


    穆昭衍合上那本册子,指尖在封面上缓缓摩挲,像是在触碰某段早已斑驳的过往,“我以为你早扔了。”


    林灿然神情平静:“扔掉它也不会抹掉发生过的事。再说……这册子挺用心的,我不想浪费。”


    穆昭衍忍不住反问:“你是不想浪费,还是不敢承认,其实你一直没忘?”


    林灿然笑了:“请你别想太多,我并没有什么睹物思人的习惯。留下它不代表放不下,只是以为你当初花了那么多心思,我觉得应该尊重,扔掉太可惜。”


    穆昭衍的声音低了下去:“怎样才是不可惜?你因为我花了心思和时间,所以留下了这个本子,却删除了所有对我的情感,那又有什么意义?”


    林灿然摇头:“并不是所有东西都需要被赋予情感才有意义,它本身的存在就已足够珍贵。”


    她垂下眼睫,“当然,这个册子本来就是你的东西,如果你觉得它留在我这里不合适、是对你感情的消耗,那你可以现在就把它拿回去。”


    穆昭衍将手中的画册轻轻放回书架上:“不必。送出去的东西,本来就没资格要回来。给了就是给了,随你怎么处置,我都心甘情愿。”


    他说完后伸出手,林灿然愣了半天,才将手中的纸袋递给他。


    “我先走了,不用送,”他转头深深地看了林灿然一眼,“早点休息。”


    大门清脆地落锁。


    一瞬间,房间安静下来。


    林灿然倒在沙发上,把脸埋在抱枕里。


    果然,不该让穆昭衍上来,她居然忘了把这本画册收起来。


    这个画册原本一直收在箱子的最底下,被一堆书压在下面,只是前一阵她才把它翻出来。


    是因为某天她偶然点进了穆昭衍的朋友圈。


    他的朋友圈十分干净,什么都没发,林灿然却注意到他设置了朋友圈的背景。


    是一个模糊的简笔画小人,看不出性别。


    只是那笔触十分稚气,画风也非常潦草,歪歪扭扭画在作文本的方格纸上。


    是他自己画的吗?


    她想起穆昭衍之前送给她的画册,才把那本册子翻出来,想对比一下。


    很明显不是。


    她只不过是草草翻了一下,顺手就把它放到了旁边的书架上。


    刚刚穆昭衍问起,她也无法解释,只能嘴硬掩盖过去。


    不过穆昭衍刚刚跟她说的最后一句话是什么意思?


    总觉得他好像话里有话。


    她有些懵懂,却又觉得心脏仿佛溢出难以言喻的酸涩感。


    ——


    次日早上,林灿然来到特教机构。


    她必须承认,那段义卖现场争吵的视频意外在网上火了之后,短时间内给她们机构带来了不少“泼天富贵”。


    最直接的影响就是她的短视频账号点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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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量暴涨,比之前多了好几倍。


    与此同时,前来咨询、试课的学员多了起来,甚至还有好心人给她们机构寄了一些教学用具、绘本。


    而今天,她特意提前到岗,因为业内十分有名的特教机构老板要来她这里参观交流。


    那位特教机构的老板叫赵有成。


    林灿然是借着之前参与项目评审会的机会,一桌人互相交换联系方式时,加到了赵有成的微信。


    不过,除了当天的简单寒暄之后,两人并无进一步交流。


    事实上,她曾主动发过一条私信,向他请教机构运营上的问题,但石沉大海。


    所以,当上周收到赵有成提出要来考察交流的消息时,她一度以为自己看错了。


    还以为人家把她屏蔽了呢。


    不过,对方毕竟是业内有名的大佬,真要登门,她自然没有拒绝的道理。


    果然人发达了,身边的朋友都开始常联系了。


    上午10点,赵有成终于是姗姗来迟。


    他打着领带,衬衣扎到皮带里,显露出十分富态的身姿。


    他一进门就忙着和林灿然握手:“哎哟,林院长,咱们可是颇有渊源啊!上次在评审会中遇见你,我就觉得你这姑娘年纪轻轻,做事却稳得很,十分坚守信念,日后必将有一番抱负。”


    赵有成身后还跟着三四个年轻人,应该都是来学习交流的特教老师。


    林灿然被几人近距离围观,略微有些局促,她不太适应这种相互吹捧的场合,涨红了脸憋出两句:“赵院长您才是雄才大略,你们慧成特教机构如今蒸蒸日上,帮助了许多家庭,简直就是行业标杆啊。”


    这句“行业标杆”似乎是夸到了赵有成的心坎上,他眉飞色舞,故作谦虚地摆摆手:“哪里的话?我们要做的是一起让特殊教育这个行业变得越来越好,而不是去争什么第一名第二名,那太浅薄了。”


    他说得口若悬河,嘴角却露出带着优越感的笑。


    林灿然准备把几人带到接待室里,借此机会好好交流一下创办特教机构的经验。


    赵有成却忽然止步,他目光环视着走廊:“哎,你们这走廊的布置倒挺有生活气息的,不像我们机构,太死板了,反倒少了点烟火气。小丽你注意看,这种地方拍视频特别出片。”


    他身后跟着一位老师连连点头,拿出手机记录。


    “你们平时拍短视频啊,”赵有成回头吩咐身后的年轻老师,“就得找这种接地气、孩子日常活动的场景,镜头一走,马上有温度、有故事感。”


    林灿然一怔,有些不知该如何接话。


    赵有成倒是自顾自地继续走:“你们机构最近的短视频我都看了,哎呀,真是拍得好,数据也好。尤其是那个小姑娘,叫彤彤是吗?”


    他啧啧称奇:“她那情绪可真到位,还有镜头感……你们一条视频一般要拍几遍,才能出这个效果啊?”


    林灿然皱眉:“我们的视频只是记录日常,不是刻意拍的。”


    “唉,这就是天赋了!”赵有成哈哈笑,“有时候,搞我们这行,专业只是基本盘,会讲故事才是核心竞争力,这点还是要和你们年轻人学习呀!”


    他说这话时,目光透过教室门口的玻璃窗,毫不掩饰地掠过里面的几名孩子与老师,像是在评估什么素材。


    林灿然心头一紧,脸上的笑意不自觉地淡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