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令 作品

18. “你当朕是傻子么?”

    回去路上凉少荇心中沉郁。


    翠笙知道她心里不快:“娘娘莫要多心,说不定皇上真有要事和将军相商呢?”


    “若真有要事那倒罢了,若是没有……”她负气般搅着帕子,“那皇上就是言而无信。”看了眼头顶炙热的日头,不由心下一慌猛地抓住翠笙的手腕,“你说皇上不会是要为难哥哥吧?”


    “不能吧。”翠笙淡定分析着,“将军方才凯旋皇上奖赏还来不及又怎会为难?再说,奴婢并未听说最近有什么不利于将军的言论。依奴婢看……”她觑了主子一眼,心下了然,“皇上应该还是介怀之前您和将军举止亲密的事,皇上他……”


    “哀家明白了。”凉少荇无奈叹了口气,“往后哀家定当谨言慎行,再不会拖累哥哥。”


    翠笙欲言又止,张了张嘴还是没再说下去。


    用过晚膳,天色已暗。


    心中惦念哥哥难以入睡,凉少荇索性捏了团扇在亭中吹风。


    恰逢十五,月亮浑圆,该是阖家团圆的日子。


    触景生情,她心里更不是滋味了。


    因着自己粗心大意惹了皇上不悦和哥哥都没机会一起吃顿团圆饭。


    她抬头看向夜色中的星月,眼眶莫名发酸,爹娘不在了,哥哥又见不到,独她一人困于深宫,实在难捱。


    “翠笙,我好难受……”


    身后有脚步声响起,翠笙略显急促唤了声“娘娘”。


    “我知你又要提醒我人前人后莫要失了太后尊仪,可是,我真的好难受……”压制心底多时的情绪一旦失控便再难回撤,“今晚就让我做一次自己好么?”凉少荇纤长的羽睫缓缓眨动,一串晶亮水光自眼角淌落,垂于脸侧将落未落,“就让我做一回那个想哭就哭,想笑就笑的自己吧。”


    身后的人没再开口。


    她苦笑一声,喃喃自语:“打小爹娘对我万般疼爱,有什么好吃好玩儿的都会给我留着,就连哥哥都不敌我在他们二老心中的份量。可是后来爹娘去了,从此这个世上我便只有哥哥一个亲人了。”


    她声音哽咽,软绵裹着哭腔的声音无端惹人心疼:“哥哥他对我也很好,只要是我想要的他便是费劲心思都会寻来给我,有这样的哥哥我觉得很幸运。怪就怪那日不该不听哥哥的话偷偷出门去看大鳌山,刚好碰到了皇帝被他瞧上。”


    这个皇帝指的自然是先帝。


    “他色欲熏心非要娶我为后,哥哥自然百般阻挠。后来为了能顺利将我娶进宫竟然派哥哥去去剿匪,趁哥哥不在威逼利诱将我强掳进宫。”


    凉少荇越想越委屈:“原本想着皇上死了我就能回家和哥哥团聚,可没想到阴差阳错又被困在宫中成了太后。”


    “可你知道么翠笙……”她鼻尖泛红,眼角亦染了薄粉,“我真的一点儿都不想做这个太后,也一点儿都不想待在这冰冷的皇宫,我想回家,我想哥哥了……”


    “太后就这么想出宫和将军团聚么?”阴冷的腔调自身后传来,犹如凛冬的狂雪。


    噬人,癫狂。


    凉少荇呼吸一滞猛地回头,下巴尖儿上的泪珠应声而落:“皇上!”


    他是何时来的?


    寥深黑沉的目光盯着她,犹如实物将她钉在原地动弹不得。


    “皇上……”凉少荇慌了神,若是因为她方才一番话又牵累到哥哥那该如何是好,“我,不是,是哀家,哀家方才胡言乱语皇上万莫当真。”


    “胡言乱语,万莫当真?”他黑着脸冷笑一声,笑声却比霜雪还冻人,“你当朕是傻子么?”


    “什么……”


    “太后以为朕已经蠢到连是不是胡言乱语都分不清了么?”


    “哀家不是这个意思,哀家……”凉少荇慌乱看向一直朝她使眼色的翠笙,她那意思是让自己说些软话。


    “说,怎么不说了?”寥深往前踱了两步,每一步都似乎重重踩在她脆弱的神经上,“继续说,朕想听。”


    “哀家错了。”凉少荇看状不对赶紧服软。


    “奥?”皇帝眉梢浮着霜色,似笑非笑看她,“太后错在哪儿了?”


    “哀家见到哥哥不该失了太后应有的仪态规章。”她小心观察他的神色,看他依旧无动于衷,又接着补充,“往后,往后哀家定会做好哀家的本分,再不会逾矩。”


    “奥?”皇帝眉间的雪色化开少许,“话不是说得好听就行,要言出必行才是紧要。”


    “皇上放心,哀家定会言出必行。”


    黢黑的眼底浓雾总算散开,寥深纡尊降贵漏出个还算和善的笑来:“朕来就是和太后说一声,朕说过的话不会食言,说好的一整日便是一整日定不会少了太后半分。朕和将军说了,明日进宫陪太后用膳。”


    “啊?”话题转变太快,她一时没反应过来,好一会儿才明白过来,开心笑了,“谢皇上!”


    “变脸倒是快。”帝王嘴角隐约勾着笑,目光自然落于她面颊。因她方才哭得梨花带雨,眼角泪珠虚挂着,像串将断未断的珍珠引人驻足,继而想要触碰,反复揉搓,直至消弥于掌心……


    应是月夜醉人,借着满院清浅帝王果真朝她伸出一只手。


    手伸到一半意识到不妥,又假意看向翠笙,“自家主子都哭花了脸,还不快去拿帕子擦擦?”


    翠笙应了句“是,皇上!”赶紧跑回了主屋。


    凉少荇望着他离开的背影心里纳闷儿。


    他是专门来跟自己说明日哥哥要来慈宁宫用膳的事?若是如此差个黄门来说一声不就得了,犯得着自己跑一趟么?


    对此同样不解的还有一个,岁荣。


    不过这个“不解的谜团”在看到帝王心情愉悦从慈宁宫出来时就解开了,皇上这是借着传话的引子来瞧人呐!


    为了能多见太后一面圣上还真是煞费苦心啊!


    再看天子的一张脸,喜笑颜开,哪儿还有先前御书房中的怒火中烧?


    岁荣眦了眦牙:“皇上,摆驾何处啊?”


    “门牙收起来。”寥深心情不错,长腿阔步往前迈,“回御书房。”


    “是,皇上。”


    隔日翠笙去内务府领慈宁宫的月例,回来时带回来一个消息。


    太常寺卿宋意临因渎职下了大狱,宋家老小一律流放。


    凉少荇听得心中唏嘘:“真是糊涂,一家老小也是可怜。”


    “说是渎职,不过我看管事那意思,此事怕是另有隐情。”


    “隐情?”凉少荇放下手中茶盏,“这个案子是何人差办?”


    “锦衣卫指挥使,温绍。”


    凉少荇下意识皱眉:“想来他办的差多半都是有隐情的……”


    今日是亲人团聚的好日子,翠笙不想娘娘烦心果断转了话茬儿:“娘娘,给将军准备的食材都搁在小厨房了,您还有什么想加的菜肴和奴婢说就成。”


    “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吩咐小厨房做两碗三生汤,哥哥喜欢喝。”


    “是,娘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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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御书房中,帝王忙于政务。


    外头日头盛盛,燥热的风丝沿着半开的窗缝挤了进来。


    寥深单手蹭了下额角,全是潮汗。


    热。


    岁荣推门走了进来,后头跟着两个抬冰鉴的小火者。


    “皇上,冰鉴拿来了。”


    寥深“嗯”了声继续办公。


    岁荣正要退出门外,帝王的声音突然响起:“抬一个冰鉴给太后送过去。”


    “是,奴婢这就差人去送。”


    寥深看了眼漏壶上的箭杆,快到午膳的时辰了:“今日凉将军会在慈宁宫用午膳。”


    岁荣精明的脑瓜立即从主子这句话中领悟到了其中精髓:“皇上放心,这冰鉴奴婢亲自去送。”


    “去吧。”想了想,又道,“其余三位各送一台,最大那台留给慈宁宫。”


    其余三位定是指新得位份的三位主子。


    岁荣心说皇上对太后娘娘还真是偏爱:“是。”


    带着皇上的嘱托,岁荣先送下三台小冰鉴,又抬着最大那一台去了慈宁宫。


    到时,太后正在用膳。


    翠笙差人接下冰鉴顺带说了几句客套话,岁荣却没有要走的意思,杵在院子里当石墩。


    “岁公公,娘娘正在用膳。”


    “这个我知道,可皇上说了这台冰鉴得当面交给太后。”他面上扬起抹讨好的笑,“皇上金口都开了,我这当奴婢的哪儿有不从的道理,姑娘说是吧?”


    他既这般说,想来不见到人是不会走了。


    翠笙无奈前去通传,片刻后,岁荣跟着进了屋子。


    桌上菜肴丰盛,香气扑鼻。


    太后将军兄妹二人面对面坐着,见人进来没什么多余的反应。


    凉少荇笑着开口:“劳烦岁公公跑这一趟,回去之后烦请回禀皇上这冰鉴很实用,哀家很喜欢,皇上费心了。”


    岁荣赶紧收回暗自打量的目光:“是。”


    她朝一边递了个眼色,翠笙便将一个沉甸甸的锦袋放到了岁荣手中:“这是娘娘的一点心意,公公笑纳。”


    “这多见外?”话是这么说,还是笑着将锦袋塞进了袖袋。岁荣朝着凉少荇恭敬一礼,“奴婢这就回了,打扰娘娘了。”


    翠笙跟着出去送客,凉本桀看向比以往皇帝所用还要大一圈的冰鉴,眉头皱起:“嫽嫽,素日里皇上和你关系可算亲厚?”


    “一般吧。”想起寥深凉少荇似乎心绪不佳,“他这个人情绪多变,有时候挺吓人的。”


    “嫽嫽。”凉本桀小心斟酌着用词将盘旋心底多时的话问了出来,“皇上他对你没展露什么旁的心思吧?”


    问话一出,凉少荇竟又想起了新帝登基那晚的事,嫩白的小脸唰地红了。


    这事她没和哥哥说过,不是信不过,而是觉得太过难为情。刨去那晚,寥深对她的确没再有太过激的举动。


    她红着脸没回答,凉本桀心下一凉:“嫽嫽,你方才跟哥说过,昨日我来看你的时候皇上来过又走了,是么?”


    “嗯。”


    正是因为如此,昨日见到两人搂在一处才会黑着脸离开。御书房中,皇上对他也是一副横竖都看不惯的古怪模样,甚至还取消了原本安排好的午膳。


    他看着凉少荇明媚娇俏的一张脸,又将前后几桩事联系起来,得出一个令他难以置信的推论。


    难不成,皇上他……对嫽嫽起了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