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钊尝了一口,馄饨是蛋黄虾仁鲜肉馅儿,又香又鲜,再喝口汤,味道意外的鲜亮,不知道是用什么提得鲜。¢精-武^小!说?网′ !免.费*阅^读¨
沈听禾瞧着试吃员魏司业很是满意的样子,就知明日上新小馄饨必定大热。
说起来,这碗馄饨可是下了大功夫的。
她在里面加了蚝油和虾粉。东京城里百姓不吃生蚝,更别说是小虾米,整个鲜鱼行几乎走遍了,才找到一家老板能帮她在漕运进京到货时捎带些过来的。
如今天凉,加上生鲜运进京都是船挂网兜,下到水下几米深,保鲜过来的,到她手里还算新鲜。
二十斤生蚝,熬出来耗油也就二斤,加上二两盐,能稍微延长些保质期。再说下虾米从晾干到磨粉也是功夫活。
再加上自制的香菇味酱油,虽然没有干紫菜,照比之前的馄饨汤好上太多。
魏钊吃完,五脏六腑有暖意流淌,懒懒地坐了会儿,不似以往吃完放下银子就走。
沈听禾好奇地多看两眼,不想被抓包,讪讪干笑两下,没话找话:
“魏大人近来很忙?”
寒暄嘛,你来我往一人一句就完事了,不想对方竟和她交浅言深:
“国子监里学子大考,出题监考阅卷讲授,不如无官一身轻来得自由。a?精.?#武¢$?小&说?网]x *`[首?$发%”
沈听禾:啧啧,世上果然没有心甘情愿当牛马的。
食肆里国子监学子来得多了,多少也听过学院里多少有几个刺头,带着袭爵的身份出生,真正的含着金汤匙。
不过也听说,自从这位司业上任,刺头们被替了平头,老实不少。
“魏司业说笑了,您才学渊博,若是往后只做个馋嘴的普通百姓,是莘莘学子们的损失。”
魏钊挑眉,深以为然,他这人除了自我认知深刻,还很能接受旁人的点评,勾唇笑,“沈小娘子亦然,若哪日不做厨子了,是某这般馋嘴人的损失。”
沈听禾被他笑得心口小鹿乱撞,哎呦喂,这么张脸谁顶得住啊。刻板印象里的读书人可不是魏司业这模样,好歹是个状元郎,到处撒桃花真的好吗?
一阵冷风又从门帘钻进来,把魏钊从椅子上吹起来,留一两银子放桌上:
“多谢沈小娘子招待。”
沈听禾就喜欢这种不问价,给钱全凭心意,且只多不少的主顾。
翌日,一场秋雨过后,空气的味道泥土混着花香,无端有种萧瑟之感。
不过一钻进沈记食肆,点上一碗上新的馄饨,浑身那股凉意就被驱散开了。
东京城里馄饨店的少说也有十多家叫得上名号的,大多是皮薄馅香,吃一碗叫人心生满足。+1_8+0~t·x-t~..c_o\m,
可沈记的馄饨,馅儿上出新,芥菜干鲜肉,韭黄鲜肉,蛋黄虾仁鲜肉——种类繁多。
更妙得是汤鲜美非常,滋溜溜,不知不觉汤见底,若是叫后面来的食客见了,都不知碗里原本是什么,被吃得溜干净。
自此,沈记的鸡肉卷下架,换成了热腾腾的馄饨。
魏宅的管家十天得来买两次。
魏老夫人自从尝了亲孙带回的馄饨,隔几日早膳时就想吃。偶尔还叫管家去买些炒的时令小青菜。
这日,魏钊回来的早,想陪着祖母一起用膳,进门就见祖母己经吃上了,闻味儿就知道是沈记的。
“祖母若是喜欢他家,孙儿陪您去吃个热乎的。”
魏老夫人笑着摆手,“算了,我去你母亲也得陪着吧,她最不喜欢小饭馆了,别为难她了。”
说起自己这个媳妇,大多时候都是不错的,就是有些富贵病,人有些娇气,气性有些大。除此之外,对自己恭敬孝顺,在跟前温顺从不顶嘴,也就够了。
说罢,招呼魏钊坐下陪自己一道用膳。
婢子立刻添了碗碟。
魏钊吃了觉得还不错,想是离得近,菜的本味都在。
陪祖母用了膳,魏钊去了书房。
虽然整日犯懒,但读书的习惯是丢不掉的,不管回来多晚,都会读一个时辰的书。以前读西书五经多,如今读得杂,天文地理,行业丛书,得了什么看什么。
今日得了一本御膳书,奇珍烹熘煎炸炒涮,就想到沈记小娘子,不知这本书若是到了她手里,沈记会不会开发出更多的花样来。
从秋入冬,仿佛就是眨眼的事。
这日沈听禾起来,院子里覆盖一层积
雪,风一吹,从落光了叶子的桂花树杈上扑簌簌落下。
从厨房后门进去,热气扑面,层层笼屉冒着热气,锅里煮着的馄饨翻滚,与门外仿佛两个世界。
店里依旧食客满员,沈听禾打量一圈,又见那个近来几乎日日都来的身影坐在角落里。
大概是从半个月前,每到早高峰一过,就有个大高个,一脸虬髯的男人进来。
由于他浑身那股不好惹的气势实在醒目,沈听禾总要多看几眼。
小笼包烧麦馄饨,循环换样,吃了好几轮了,还从没听他说过一个字。
每次都是放下正好的铜板就走了。
今日他还是穿着之前那一身,整个人依旧有不修边幅的气质。他身上最吸引沈听禾的,还是与他外表不同的,吃饭时的斯文样。
今日天冷,旁人都穿了棉衣,就他还是此前单薄深黑色那套。
魏钊进来的时候就见沈记小娘子在盯着一个胡子拉碴的大汉。
“来碗馄饨。”
沈听禾意外看去,不想魏司业这个时间来了。
不多时把馄饨端上去,笑问:
“魏大人今日休沐?”
“不是,出来抓逃课的学生。”
呦,国子监的学子也会逃课。
沈听禾心里笑了下,想想也是,都是官员家的公子哥,最不济的也是七品官的娃,难管才是正常。
寒暄一句,便笑着回了柜台,拿出之前闲暇写的菜单研究。
下过雪就可以腌菜了,想想就快吃到酸菜鱼,心里美滋滋。
铛啷啷,铜板落在桌上,她抬头,见那道身影己经几步掀开棉帘子出去了。
摇了摇头,这世上还当真有这等少言寡语的人。
食肆里的常客,沈听禾每个都能唠上两句,可在这位身上,连个嗯啊都没听过。
也不知道他是做什么的,每次来几乎都是同一个时辰。
“小娘子要做酸菜鱼?”
魏钊原本想放下银子就走,可又见小娘子写写画画十分认真,不忍打扰,便上前给银子,一眼就看到纸上化了个大碗,碗里勾勒出一些吃食,很像水煮鱼但又不是。
该不会就是他之前墙外听到的那个冬天里的吃的酸菜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