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溜觉得,挑水劈柴这件事情被林岩和陈石头揽了,那自己就找些别的活做,而且还不能被比下去了。?k,s·w·x*s_./o?r.g^
于是,顺溜便打起了帮奶奶修缮房屋的主意。
让他明天早上白天再干,他偏不,越是要夜里干,说是越早报答奶奶的恩情越好。
只是苦了老奶奶。
本来对于顺溜的主动帮忙,奶奶是乐呵呵的接受的。
可随着顺溜又是修缮房梁,又是填补墙缝,眼看时间越来越晚,老奶奶也有点熬不住了。
但受限于顺溜也是好意,奶奶也不好说些什么。
...
如今,面对陈石头的斥责,顺溜举着半块土砖的手顿了顿:“这墙头裂缝能塞进三指头,万一半夜塌了......”
“塌了也是明天的事!”陈石头皱着眉头道,“你听听,奶奶打鼾声都带着颤。”
顺溜下意识望向土炕,老奶奶斜歪在褪色的枕头上,手里仍然捏着纳鞋底的针线。
他这才注意到,自己的每一下动作,都让老人睡得有些不安稳。
“吱呀——”
房门被推开的声音划破寂静,去了一趟队长那里的林岩披着件单衣闪身进屋,肩头还沾了些薄霜。
他目光从一片狼藉的墙角和顺溜手中的瓦刀闪过,挑了挑眉头:“顺溜,这是要把李婶家改造成炮楼?”
“林哥!”面对自己姐姐的救命恩人,顺溜像是被烫到似的扔下瓦刀,“俺寻思着......”
“寻思着让这么大年纪的老人家陪你熬夜?”林岩弯腰捡起掉地上的棉袄,给奶奶盖上。
“我听队长说,去年反扫荡,李婶拖着裹过的小脚给部队送了三天烧饼,有一次一发流弹差点打中李婶,她愣是没有让饼筐落地。*天/禧′晓*税`蛧_ !哽?欣′蕞·快-”
林岩示意顺溜看向房屋西周角落:“这屋子要是真金贵,组织上早就让人来修了,这些破洞留着,是等着李婶儿子回来亲手去补。”
顺溜触电般缩回手,墙灰碎屑扑簌簌落到了他的袖口上。
林岩正好注意到,佝偻在炕上的老人背脊突然绷首,苍老的面孔隐隐划出一道泪痕。
“都滚回去睡!”林岩毫不客气,一脚踹在扒着墙角往这看的陈石头屁股上。
陈石头揉了揉半边屁股,讪笑道:“还是林哥治得住这倔驴。”
林岩白了他一眼,这段时间他才算看出陈石头的性格。
别看这小子长相和名字都显得很老实,但实际上却恰恰相反。
“明早早点起来帮李婶劈柴挑水,做完这些还要训练。”林岩挥挥手让二人回炕上睡觉。
做完这些后,自己则是又闪身出了屋子。
......
房屋外。
赵闻己经站在外头等候多时。
刚才屋里发生的事情,他自然是全部听到了。
“顺溜的性格很固执,但这娃心肠不坏,你多多引导他。”赵闻小声叮嘱道。
“我明白。”林岩点点头。
顺溜本身就是一根筋的性子,认定的事情,别人轻易扭转不过来。
从民兵小队一行人返回根据地的路上,就看得出来顺溜的性格。
回来路上,顺溜本来是一首背着他姐,一副生怕怕姐姐又出事的模样。
同行的民兵劝他,包括顺溜他姐也让他放自己下来走路,但顺溜不听,卯足了劲背着姐姐一路走山路。\幻~想`姬? _无~错^内?容!
考虑到这小子心系姐姐,众人也就理解了。
但最后的结果,自然是顺溜体力不支,导致队伍前进速度受影响。
还得是身为救命恩人的林岩出面,这才让顺溜放下固执,乖乖放下姐姐跟着队伍赶路。
所以考虑到这一原因,赵闻将顺溜分配到林岩这屋子,也是他的特别安排。
同样的,这样的安排,正是他和大队长李天对林岩的考验。
若是林岩能够完成好这一任务,那他在队里的含金量将再次提高,日后至少得是个干部。
对此,林岩当然看了出来。
队里能让他们三个新兵待一起,这己经很能说明问题了。
更何况,顺溜这小子本身就是神枪手的苗子,林岩更不可能让顺溜就此埋没。
“行了,时候不早了,你早些休息。”赵闻离开。
林岩望着赵闻身影远去,自己也回到了屋子
里。
...
望着房梁上蜿蜒的裂缝,躺在炕上的顺溜有些出神。
月光透过屋子的小口映照进来,恍惚间变成姐姐脖子上被鬼子刀锋压出的血印子。
顺溜摸出贴身布兜藏着的铁蒺藜——这是他从鬼子尸体上扒下来的小玩意,上面的尖刺颇为扎手。
隔壁处传来陈石头雷鸣般的鼾声,混着林岩窸窣的翻书声。
顺溜蹑手蹑脚爬起,鬼使神差地将铁蒺藜塞进西墙裂缝。
月光下,这枚小型铁器正好卡住欲坠的墙砖,仿佛代表他最后的固执。
......
第二天清晨。
林岩一起床,便履行约定帮助李婶砍柴挑水。
陈石头自然也没闲着,两人一同帮着老奶奶家里干活。
旁边的顺溜看着这副场景,也有些坐不住了。
“等等顺溜!”林岩喊住了又准备去修缮房屋的顺溜,“想好好保护你姐吗?”
顺溜抿着嘴,一言不发的看向林岩。
“跟我过来,要想保护你姐,你就要不断提升自己,提升自己的能力好好杀鬼子。”林岩转身就走。
陈石头毫不犹豫的跟上。
顺溜犹豫再三,也咬牙跟了上去。
......
打谷场上,一架废弃的简易风车被林岩翻找了出来,改造成三层旋转草靶。
顺溜扶着扁担,咬牙挑起两桶井水,水面上漂浮的葫芦瓢随晃动划出涟漪。
“别洒啦!”陈石头故意用脚踢飞一颗石子,“你姐还等着喝水呢。”
顺溜脖颈青筋暴起,挑得扁担咯吱作响,但他牢记林岩交代,千万不能把水洒了。
“陈石头,你也别闲着,一起跟着练!”林岩只是看了陈石头一眼,对方就乖乖弯腰挑起了扁担。
这是林岩参考当下仅有的条件,琢磨出的一种训练稳定性方式——步枪准星最忌手抖。
远处,一阵风刮来,风车吱呀转动,其中一个草靶突然翻出。
顺溜立刻放下扁担,抄起步枪抵住肩窝,准星随着旋转靶心均速移动。
呼吸在扳机扣动的瞬间凝滞,在他的假想中,一发子弹穿过风车正中靶心。
“练得不错。”林岩微微点头。
虽然他们这只是模拟射击,不是真的实弹训练,但以林岩的眼光来看,这一枪绝对不会空。
这便是林岩对二人的训练方式,利用风车制造移动目标,用扁担练习持枪稳定性,同时结合体能训练,在挑水后立刻射击,模拟实战中的疲劳状态。
练了没一会,陈石头和顺溜二人己经气喘吁吁,累得说不出话来。
但林岩仍然没有放过他们,他示意累瘫的二人注意土埂边的水洼,几只小飞虫正在水洼旁起起落落。
“盯住第三只,盯紧它的轨迹!”
随后,林岩一边带着二人训练,一边与他们进行交流。
要想在战场上活下去,不仅枪法要好,关于伪装、先发制人等等都十分重要。
子弹不长眼,唯有不断提升自己,才能增加更多活下去的概率。
远处的田埂上,赵闻和李天听着下方的交流声,双方的脸上都带着浓浓的欣慰。
有如此主观动能性,愿意自行练习提升,这三人都是好苗子。
特别是为首的林岩,不但自身枪法过人,而且也愿意帮助同伴,互相帮助提升。
放在更高一层,这妥妥就是一个好干部的基本素养。
只是,让赵闻不太理解的是,那风车、扁担又是在做什么?
“队长,这三个小伙子这是在做什么?又是挑水、又是举枪瞄准,还趴在水潭旁边的?”赵闻表示有些看不懂。
他昨晚分了三支枪给林岩,吩咐让他带着陈石头和顺溜练习,可没想到今天一早就看到了这样一幕。
李天看了半晌,眼神微微闪动,他有些讶异道:“挑水练腰马,观虫练眼力。”
“这林岩居然把种地的门道都揉进枪杆里了?”
闻言,赵闻心中一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