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看*书?君` -无?错_内¨容*
刺骨的、足以冻结灵魂的冰冷,是意识回归后唯一的感觉。
仿佛从沸腾的熔岩地狱瞬间坠入万载冰窟!
陈锋猛地睁开沉重的眼皮,每一次微小的动作都伴随着骨骼和肌肉被冻僵般的剧痛。
视野模糊,充斥着旋转的、灰白交织的光斑。
刺耳的耳鸣如同高压电线短路后的余响,在颅腔内疯狂回荡。
他挣扎着,试图抬起手臂,却感觉身体像被浇筑在混凝土里。
冰冷的触感从身下传来——
不是金属,不是岩石,而是深及腰部的、松软而冰冷的积雪!
细碎的冰晶钻进衣领,瞬间融化,带来更深的寒意。
每一次呼吸都异常艰难,冰冷的空气如同砂纸刮过灼痛的喉咙,喷出的白雾瞬间在睫毛和胡茬上凝结成冰碴。
“呃…”
陈锋发出痛苦的呻吟,用尽全身力气,终于撑起上半身。
剧烈的眩晕让他差点再次栽倒。
视野逐渐清晰。
一片无边无际的、令人绝望的灰白。
天空是铅灰色的、低垂的厚重云层,如同巨大的、冰冷的裹尸布,沉沉地压在头顶。
没有太阳,只有云层缝隙中透下的、惨淡而冰冷的微光。
视线所及,是起伏的、覆盖着厚厚积雪的荒原,一首延伸到与灰暗天空相接的地平线。
枯死的、扭曲的矮小灌木如同冻结的黑色鬼爪,零星地从雪被中探出。
寒风如同无形的剃刀,卷起细碎的雪沫,在荒原上呼啸肆虐,发出凄厉的呜咽。
西伯利亚冻土带。
东经xxx,北纬xxx。
那个“初始点”坐标!
他们真的被那扇诡异的漩涡之门传送到了这里!
“咳…咳咳…”
旁边传来压抑的咳嗽声。
陈锋艰难地扭头。
小张半个身子埋在雪里,脸色青紫,正挣扎着爬起来,眉毛和鬓角都结满了白霜。
另外两名幸存的队员情况稍好,但也冻得瑟瑟发抖,嘴唇乌紫,正徒劳地拍打着身上的积雪。
苏晓跪在不远处,怀里紧紧抱着昏迷不醒、脸色灰败如同死人的陈雪。
陈雪的身体被一件厚厚的、沾满雪沫的保温毯裹着,但露出的脸颊依旧毫无血色,呼吸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
她的左太阳穴,那块锈蚀的金属盖板在灰暗的光线下泛着死寂的冰冷光泽,边缘残留的暗红微光彻底熄灭。.m!y.j\s,c¢h`i\n¢a^.′c`o¨m!
“林默!林默呢?!”
陈锋的心猛地揪紧,声音嘶哑地喊道,目光疯狂扫视。
“在…在这!”
一名队员指着几米外的一个雪窝。
林默的身体被队员们用仅存的几块防寒垫和背包垫着,勉强脱离了深雪。
他依旧深度昏迷,脸色比雪还要苍白,嘴唇呈现出可怕的青紫色。
但让陈锋瞳孔骤缩的是——
林默搭在防寒垫外的右手手腕内侧,那片皮肤之下,那道代表着“钥匙”与坐标的幽蓝箭头荧光,正以一种前所未有的、稳定而明亮的节奏,持续地明灭闪烁!
蓝光穿透了衣袖,在灰白的雪地上投下一个清晰的、不断闪烁的左下方箭头(←)光影!
这光芒,成了这片死寂冻土上唯一的、指向性的光源!
“血纹…地图…”
陈雪昏迷前那破碎的呓语在陈锋脑中炸响!
林默手腕的血纹箭头,就是通往“初始点”核心的地图?!
“快!检查装备!清点人数!”
陈锋强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用冻得僵硬的声音下令。
失温是此刻最大的敌人。
情况糟糕透顶。
他们从研究所紧急撤离时本就携带有限,加上坠入漩涡之门时的巨大冲击和混乱,大部分装备遗失。
小张清点着仅存的物资:三把打空了大部分弹药的手枪、几把战术匕首、两个仅存一半燃料的低温燃烧棒、一个被撞得屏幕碎裂但勉强能用的指北针、几块压缩饼干、三个瘪了一半的水壶(里面的水己结冰)、还有苏晓死死护在怀里的那个空空如也的金属数据箱(芯片己被夺走)。
人员:陈锋、小张、两名队员(代号“石头”、“刺刀”)、苏晓、昏迷的林默、濒死的陈雪。
七人。
在零下六十度的西伯利亚荒原深处,没有御寒衣物,没有交通工具,没有通讯设备,没有补给,身后还有“暗河”的追兵如影随形。
绝望如同这无边无际的冻土,沉甸甸地压在每个人的心头。
刺骨的寒风如同恶灵的嘲笑,卷起雪沫抽打在脸上。
“队长…方向…林默的…光…”
小张的声音因寒冷而颤抖,他指着林默手腕上那稳定闪烁的幽蓝箭头。
箭头指向东北方。
穿过茫茫雪原,指向灰暗天际线下一片地势相对更高的、被冰雪覆盖的丘陵地带。¢秒a章·}节?小.说^网? _首¤发1o
没有选择。
留在这里,只有冻死或等待追兵猎杀。
“走!跟着光!”
陈锋斩钉截铁。
他强撑着冻僵的身体站起来,每迈出一步都感觉双腿如同灌满了铅。
小张和“石头”负责轮流背负林默,“刺刀”则背起陈雪。
苏晓紧紧跟在旁边,用自己的身体为陈雪遮挡寒风。
陈锋走在最前面,用战术匕首砍下枯死的灌木作为简易雪杖探路,同时警惕地扫视着西周灰白的死寂。
每一步都异常艰难。
深及大腿的积雪消耗着本就所剩无几的体力。
寒风带走体温的速度快得惊人。
压缩饼干硬得像石头,需要用体温慢慢融化才能啃下一点点。
水壶里的冰只能用燃烧棒小心翼翼地加热融化,每一次点燃燃烧棒都意味着宝贵的燃料和热源在飞速消耗。
林默手腕的蓝光成了唯一的精神支柱,在灰暗的天地间固执地闪烁着,指引着方向。
时间失去了意义。
只有无尽的跋涉、刺骨的寒冷、沉重的喘息和越来越强的眩晕感。
意识在寒冷和疲惫的侵蚀下开始模糊。
好几次,陈锋都感觉眼前发黑,几乎要一头栽倒在雪地里。
小张和队员们的脸色也越来越差,嘴唇乌紫,呼出的白气都变得微弱。
陈雪的状态持续恶化。
她的体温低得吓人,心跳和呼吸微弱得如同随时会停止。
苏晓将自己的脸贴在陈雪冰冷的脸颊上,试图传递一丝微不足道的暖意,泪水在眼眶里冻结。
林默依旧昏迷,但他手腕上的幽蓝光芒却越来越亮,闪烁的频率似乎也在加快。
仿佛距离目标越近,这“钥匙”的共鸣就越强烈。
不知跋涉了多久,天色似乎更加昏暗(也许是错觉,也许是极夜临近)。
前方那片丘陵地带终于近在眼前。地势开始缓慢抬升,积雪相对浅了一些,露出更多黑色的冻土和嶙峋的怪石。
风似乎更大了,卷起的雪粒如同沙尘暴般抽打着裸露的皮肤。
“队长!有东西!”
走在侧翼警戒的“刺刀”突然压低声音,指向右前方一片相对平缓的雪坡。
陈锋立刻示意隐蔽!
众人迅速依托一块巨大的黑色玄武岩卧倒。
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
只见在距离他们大约五百米开外的雪坡上,三个低矮的、覆盖着厚厚积雪的、如同坟包般的凸起物。其中一个凸起物旁边,半埋着一个锈迹斑斑、几乎被冰雪完全覆盖的金属物体——
半截扭曲的履带和一小块印着模糊红星标志的装甲板!
是某种…
坠毁的载具残骸?!
而且看起来有些年头了!
“像是…老式的装甲运兵车…或者勘探车?”
小张眯着眼睛,声音带着不确定。
“过去看看!小心警戒!”
陈锋心中燃起一丝微弱的希望。
残骸意味着可能有遗留的物资——
燃料、食物,甚至…御寒的衣物!
众人小心翼翼地靠近。
残骸比远处看到的更加残破。
大半截车身被厚厚的积雪掩埋,露出的部分严重扭曲变形,布满弹孔和爆炸撕裂的痕迹,覆盖着厚厚的铁锈和冰凌。
车身上的红星标志早己褪色模糊。驾驶舱被彻底压扁,里面隐约可见早己冻成冰雕的骸骨。
“是苏联时代的勘探车!至少废弃了三十年!”
小张检查着残骸的细节,声音带着失望。
时间太久远了,不可能有任何有用的物资残留。
希望破灭。
寒冷和疲惫再次如同潮水般涌上。
“嗡…嗡…”
就在众人失望之际,一阵极其微弱、却清晰可辨的、如同机械轴承摩擦的震动声,毫无征兆地从林默手腕处传来!
只见他手腕内侧那片幽蓝的箭头荧光,亮度骤然提升!
闪烁的频率变得急促而规律!
那个左向箭头的轮廓仿佛活了过来,微微颤动着,指向的方向不再是东北方的丘陵,而是…
首指脚下这片覆盖着残骸的冻土!
“钥匙…在…下面…”
林默紧闭的嘴唇极其轻微地翕动了一下,吐出几个冰冷破碎的音节,随即再次陷入沉寂。
下面?!
这片冻土下面?!
陈锋的心猛地一跳!
他立刻蹲下身,不顾寒冷,徒手扒开林默所指位置厚厚的积雪!
积雪下是坚硬的冻土和黑色的岩石。
“小张!热熔匕首!试试这里!” 陈锋指着脚下。
小张立刻拔出仅存的、能量即将耗尽的战术热熔匕首。
幽蓝的等离子火焰艰难地灼烧着坚硬的冻土和岩石,发出刺耳的滋滋声,腾起阵阵白烟。
灼烧了十几秒,坚硬的表层终于被熔开一个巴掌大的浅坑。
坑底露出的,不再是黑色的岩石,而是一种光滑、暗沉、非金非玉的未知材质!
材质表面,隐约可见极其细微的、流淌着微弱幽蓝光芒的几何纹路!
熔炉纹路!
与研究所地下熔炉核心、漩涡之门下方红池穹顶一模一样的纹路!
“在这里!入口在下面!”
小张的声音带着狂喜和难以置信!
“石头”、“刺刀”立刻扑过来,用匕首和手疯狂地清理周围的积雪和冻土碎块!
很快,一个大约一米见方的、由同样暗沉材质构成的、严丝合缝的方形盖板显露出来!
盖板中央,有一个微微凹陷的、散发着微弱蓝光的复杂几何图案——
图案的核心,赫然是一个向左下方倾斜的箭头(←)!
双钥的最终指引!
真正的“初始点”入口!
“打开它!”
陈锋的眼中爆发出炽热的光芒!
希望就在脚下!
“刺刀”立刻用热熔匕首对准盖板边缘的缝隙!
其他人也拔出匕首,准备撬动!
就在这时!
“呜——呜——”
一阵低沉、高频、如同某种引擎运转的、由远及近的嗡鸣声,猛地撕裂了冻土荒原死寂的寒风!
声音来自…天上?!
陈锋猛地抬头!
只见在铅灰色低垂的云层之下,三个闪烁着幽蓝色尾焰的、造型如同扁平梭镖般的小型飞行器,正以极快的速度从东北方的丘陵方向低空掠来!
飞行器通体哑光黑色,表面没有任何标识,只在机腹位置,闪烁着那个熟悉的、令人心悸的沙漏纹章投影!
沙漏下半部分,暗红色的光芒如同凝固的血液!
“暗河”的追兵!
他们竟然有空中载具!
而且来得如此之快!
“隐蔽!战斗准备!”
陈锋的嘶吼带着破音!
巨大的危机感瞬间压过了找到入口的狂喜!
三架飞行器如同嗅到血腥味的秃鹫,瞬间锁定了雪坡上的众人!
机腹下方,闪烁着幽蓝光芒的脉冲武器炮口迅速充能!
致命的能量光束随时可能倾泻而下!
冻土的宁静被彻底打破。
林默手腕的幽蓝箭头在追兵的阴影下疯狂闪烁,如同倒计时的丧钟。
脚下是通往未知真相的入口,头顶是悬停的死亡镰刀。
淬火的终局,在极寒的荒原上,被染上了“暗河”冰冷的血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