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北乔抱着新剧本回到场边折叠椅坐下,抚摸了一下封面,最终还是轻轻叹了口气,将它暂时放在了一旁。·d+q·s-b¨o-o·k·.*c′o\m′
她拾起自己那本早己翻得卷边、内页写满密密麻麻笔记的旧剧本,熟练地翻到了今天要拍摄的那一页。
《旗袍》的故事主线之一,便是江珊这位面上的旗袍店主,实际上的军统特工,以美色与心计为武器,精心编织一张情网,从位高权重、心思难测的汪先生身上套取上峰需要的情报。
因此,剧本里充斥着大量精心设计的、张力十足的暧昧双人戏份。
今天这第一场戏,就是其中之一。
江珊为汪先生量体裁衣时,汪先生的正牌情妇千代子来店里取定制好的旗袍,汪先生对着江珊摇头,似是不想暴露他此刻在这里。
江珊心生一计,佯装着急,实则故意拉着汪先生躲进了帷幕之后的试衣间……
沈北乔低声念了几句江珊的台词,刻意将声线放得绵软,尾音带着一点模仿自冯静老师的、夙州女子特有的糯软腔调:“先生,你手臂抬一抬……这样子量出来才准嘛……”
正念着,感觉旁边的空椅微沉。
她抬眼,瞧见江祁也坐了下来,手中同样拿着一份崭新的修订版剧本。
沈北乔笑道:“见你也拿一份,我心里倒是平衡多了。”
演员虽然拍完了定妆照,但具体上镜的妆容和发型仍需会在拍摄中根据灯光和场景微调。`齐.盛.小¢说^网* _无¨错.内.容`
沈北乔的头发就在定妆照后被告知需要再剪短一些,这样做水推波的发型会更加好看。
而江祁今天一到片场,定好的妆造上身后,又被拉去重新修整了发型。
新发型的摩丝量看起来很致死,一点碎发都没有留,确实让整个人看起来更贴近角色的成熟。
“电影真的很不同啊,”江祁翻了翻那厚厚的新剧本,语气带着感慨,“这打磨的劲。”
两人刚埋头看了会儿剧本,执行导演洪亮的声音便通过大喇叭在片场响彻。
“演员准备走位!演员准备走位!”
沈北乔和江祁闻声起身,整理了一下戏服,并肩走进了眼前这栋精心复原的老式小洋楼。
剧组此次常驻的衡店是国内最大的影视基地,在这里你可以找到几乎所有你想要的布景和建筑。
就像眼前的街上,老江临的风貌几乎百分百地搬到了这里。
十里洋场之中,这栋小洋楼的一层,便是剧组租下并精心布置的“江珊旗袍店”。
店内陈设极尽考究,靠墙立着深色的红木展示柜,里面陈列着各色精美的丝绸锦缎。
中央一张宽大的实木裁剪台,被屏风遮了一半,上面散落着软尺、剪刀和针线。
角落立着落地衣架,挂着几件制作精良的旗袍样品。-1¢6·k-a-n.s!h·u_.¨c¢o!m_
“你们好。”一个略带口音的女声传来。
饰演千代子的日籍女演员小林优子正从店内走出,准备候场。
见到沈江二人,她忙用不太标准的普通话笑着打招呼,笑容妩媚。
沈北乔和江祁也对她礼貌地点了点头。
先是两人在裁剪台旁走了一下双人戏。
然后又是三人快速地在导演和摄影指导下走了一遍位置,重点确认了千代子的视线角度,以及她拉扯汪先生躲进试衣间的路线。
一切准备就绪,片场陷入一种屏息般的寂静。
李默坐在监视器后,目光锐利地扫过全场,终于沉声开口:
“《旗袍》,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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旗袍店内,昏黄的光线像一层暖融的薄纱,懒洋洋地裹着空气,让人平白生出几分骨子里的倦怠。
屏风内,江珊站在汪先生面前,手中拿着一卷软尺。
她微微垂眸,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认真比划了一阵,然而眼前的人却像一尊玉佛一般,一动不动,并无配合的意思。
“先生,你手臂抬一抬。”她抬起眼,目光向上瞟来,带着微嗔的责备,语调却比蜜还柔、比羽毛更轻,“这样子量出来才准嘛……”
汪先生的目光在她抬起眼的那一刻就牢牢锁定了她,听到她的嗔怪,并未言语,嘴角却勾起了一抹极淡、意味深长的弧度。
片刻后,他依言抬起了右手的手臂,动作从容。
江珊适时上前一步,两人之间的
距离瞬间缩短到呼吸可闻。
她拿起软尺,小心翼翼地绕过汪先生抬起的臂弯。
一股冷香随着她的动作飘了过来,汪先生的鼻子翕动。
江珊指尖极其轻微地擦过他的衣料,让他的感觉到了微微的痒意。
“37cm……”
江珊专注地查看软尺的刻度,随着她低头的动作,左侧耳边那只小巧的珍珠耳坠,不安分地轻轻晃动着。
汪先生的视线不动声色地掠过那轻轻摇曳的珍珠坠子,最终,落在了她那截白皙修长的后颈上。
那一截雪白的肌肤在昏黄中透着玉质般的莹润,线条流畅地没入旗袍领子的深处。
汪先生的目光在她后颈上胶着了片刻,眼中的深沉之色更浓。
喉结极其轻微地滚动了一下,垂在裤边的手指摩挲了几下,仿佛在压抑着什么。
为了掩饰这份过于首接的渴望,也为了打破这微妙的寂静。
他轻轻牵动嘴角,视线终于从她后颈移开,重新落定在那颗晃动的小珍珠上,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暗哑。
“江老板的耳坠……”他顿了顿,语气轻缓得像鉴赏一件艺术品,“珍珠温润,很衬你。”
说话间,他的右手,极其自然地抬了起来。
拇指和中指的指尖微弓,目标首指那只悬在她小巧耳垂下方的珍珠耳坠。
他的意图似乎是再正常不过,仅仅是想触碰到这颗漂亮的配饰。
是一位绅士对淑女精致饰品的得体赞美与好奇轻触,尽管此刻他心中所想的是那片没入旗袍中的更隐秘的领地。
然而,就在他的指尖距离那颗晃动的珍珠不足半寸,即将感受到那微凉的圆润质感时——
江珊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目光也从软尺上抬起望向他的肩膀方向。
因此她的头极其自然地向后微微一侧,身体也随之极其流畅地再度向后退了一小步。
这一步退得幅度不大,时机却精妙,正好错开了他堪堪伸出的手指!
“肩宽这里还要重新测量一下。”她口中解释般的低语正好同时响起。
然后一丝歉然又出现在她的眸中,江珊望着汪先生,“您刚才是有说到这个珍珠吗?”
汪先生的指尖落了空。
那只修长的手在空中停顿了不足半秒,随后,它极其自然、甚至带着点从容不迫地转向,轻轻抚上了另一边的袖口。
仿佛刚才只是想抬起整理一下衣饰。
汪先生的神情没有一丝尴尬,甚至唇角那抹淡笑都没有消失,只是眼神深处掠过一丝极快的怀疑和更深邃的兴味。
“是的,江老板,我说……”
“珍珠温润,很是衬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