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裴医生,这位是小程警员,办理莫宇业案件期间,他经常过来陪逢春聊天,平常他工作忙,今天轮休就正好来看看逢春。?l^u\o¨l.a\b+o*o+k′.¨c!o^m?”
陆婉自然地充当中间人的角色,帮程以嘉和裴书宴互相介绍。
“小程警员,这位是裴医生,逢春因为莫宇业的事情有了心理障碍,景尧的情绪也不太好,裴医生会负责这两个孩子的心理治疗。”
听到莫逢春有心理障碍,程以嘉霎时想起莫逢春曾经用洒落的饮料,去形容莫宇业坠楼的情形。
外表的阴郁沉默,遮盖了她的无安全感,当初他为了录口供,经常去看望她,莫逢春不说话,他就絮絮叨叨个不停。
程以嘉想得到莫逢春的信任,一方面是任务,一方面也是真的关心她。
莫逢春总是面无表情,他本就对社交距离不敏感,与莫逢春的相处中就更容易犯错。
这是他的失误。
幸好莫逢春早就意识到过于依赖他,只会在案件结束的时候更痛苦,所以才会在他下意识推进关系时,说出尖锐的话推开他。
【 …有着不纯粹出发点的关心,也是一种别有用心。】
【 你想知道的我都说过了,任务结束后,你也就不需要来医院了。*幻¤$′想·,?姬ˉa· ¢|2更§£新%最x\¨快@】
【 也就不需要向我提供你所说的,真正的关心了。】
她说他的关心全部都是假的,言行更是别有用心,所以主动配合流程,只是想要他尽快离开。
当时的程以嘉,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后,愧疚地向莫逢春道歉。
他也明白,事情发展到这个程度,任务结束后,与莫逢春保持距离才是最好的选择。
这段插曲理应到此为止,可莫逢春偏偏在他临走前,说了那句话。
【 你是不是不会来看我了?】
哪怕依旧是平淡如水的语调,听不出多余情绪,程以嘉的心跳还是乱了半拍。
两人那段时间的相处,终究并不是虚假的,莫逢春敏感又警觉,却并没有一开始就抗拒他的靠近,只是保持着沉默,像是天边飘着的一团乌云。
这说明,莫逢春并非像她说的那样理智,明明什么都看的清楚,却还是会下意识贪恋对方的陪伴与关心。
哪怕那样的关心,在她看来虚假至极。
言辞尖锐地推开他,是因为没有安全感,是因为心防重以及创伤经历。
下意识的挽留,也是她真实的诉求。
她分明也希望,任务结束后,他依旧会偶尔来看望她。?h′u?l,i*a?n¢w^x,.\c?o_m+
当时的程以嘉没有回应。
他的情绪乱糟糟,不知道作何反应,下意识就是逃离。
程以嘉在病房前站了许久,好像想了很多,又好像什么都没想,只是口袋里的那三颗杏仁,都被他吃完了。
【 还说不是假惺惺。】
这句话总是时不时在脑海浮现,程以嘉偶尔会揣测莫逢春当时的表情,但他很快就觉得自己傻兮兮的。
毕竟,莫逢春总是没什么表情的。
莫逢春觉得,只要他录完她的口供,案子能够了结,他就没有理由,也绝对不会再来医院陪她了。
所以,她指责他别有用心,指责他假惺惺,仿佛当初那一切,都是他在做戏,没有半分真切与共情。
【 还说不是假惺惺。】
她仿佛想透过这句话告诉他,如果想要证明自己不是假惺惺,那就再来看我,告诉我,你的关心并不完全是假的。
程以嘉买了莫逢春送给他的同款甜杏仁,一小包一小包的透明包装纸,每袋里装着八、九颗。
他盯着杏仁看了好久,然后拆开吃了一小包,留下一小包,剩下的都分给了同事。
那就当他是假惺惺吧。
后续正常看望案情人或许没什么不对,但他在这方面犯过太多次错,总担心情况会越来越失控。
所以还是把控好距离最保险。
周日轮休,程以嘉原本打算睡个懒觉,但生物钟作祟,还是没在床上赖多久。
冰箱里还有两个柠檬,程以嘉拿出一个切片,柠檬香气清新,他想起了老家大片的柠檬树,也想起了被莫逢春打翻的饮料。
于是切片的动作顿住,沾在指腹的汁水微涩。
【 是没拿稳,不小心弄洒了吗?没事的,我先把这里清理好
,下次再给你带。】
莫逢春终究没喝到他做的柠檬水,他也没能完全履行自己的约定。
放置在杯子里的方形冰块,在杯壁洇出透明的水珠,程以嘉拿出一颗塞进嘴里,重新拿起刀切柠檬片。
只是,这一次,桌子上多了个杯子。
他想,人总不能言而无信。
思绪混乱,程以嘉看向陆婉,没有立刻跟裴书宴打招呼,而是多问了一句莫逢春的情况。
“她的情况严重吗?”
“这…”
陆婉正要组织措辞,裴书宴己经帮她向程以嘉解释了。
“莫同学因为创伤经历,对亲密关系缺乏信任,这种情感投射在了林同学身上,心理上的厌恶造成了她对林同学的生理过敏,所以要进行脱敏治疗。”
程以嘉有些错愕。
“还有这种事…所以会很难治疗吗?”
裴书宴保持着得体的笑容,语调舒缓。
“可能会有些困难,也需要一段时间,但我一定会帮助莫同学痊愈。”
莫名不知道该跟裴书宴聊什么的程以嘉,只能干巴巴地回答。
“那就好。”
瞧见程以嘉没什么想问的了,裴书宴笑意盈盈地主动与他交谈。
“程警员真热心,己经结案了,还会惦记着案情人。”
虽说裴书宴这话听起来是认可他的意思,但程以嘉敏锐地察觉出对方话中有话。
果然,裴书宴话锋一转,眉眼温和,状似不经意询问。
“程警员是对所有案子里的案情人都这么关注吗?”
他问完,似乎也察觉到自己的问题容易被误解,所以多解释了几句。
“我的意思是,你们警察本来就很忙,接手的案子估计也多,人的精力有限,程警员如果日常会回访大部分案情人,那这品质便更难得了,真令我佩服。”
程以嘉看着裴书宴。
这人戴着斯文的无框眼镜,看起来学历很高,虽然语气舒缓,言语也温和妥帖,但话语中的锋芒以及探究,就像是绵里藏针,令他格外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