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刁难

结束了?

就这么结束了?

从李校尉出剑,到他躺在地上像条死狗一样抽搐,整个过程恐怕连三次呼吸都不到。

他们甚至没看清江寒是怎么出手的。

只看到一个侧身,一次撞击,一记膝顶。

简单,粗暴,高效。

没有任何美感,却充满了令人胆寒的杀戮效率。

江寒缓缓收刀入鞘。

他走到李洵身边,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然后,他弯腰捡起了那把镶着宝石的长剑,走到营门的长桌前,将剑轻轻放在上面。

做完这一切,他才转身,目光扫过那群已经完全呆滞的锐士营士兵。

最后,他把视线投向营地深处,仿佛能穿透层层营帐,看到那顶最大的、绣着金龙的王帐。

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朵里。

“现在,我可以进去了吗?”

江寒的话音像一颗石子,砸碎了雪原上凝固的死寂。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一名虎背熊腰的偏将,他顶盔贯甲,腰悬阔刀,脸上的一道刀疤此刻涨得血红。

“放肆!”

一声雷鸣般的怒吼炸开。

“你是何人?竟敢在太子大营前行凶伤人!我看你就是北蛮派来的奸细!”

这位张偏将往前踏出一步,大地似乎都为之震颤。

他手臂猛地一挥,指向江寒。

“弓箭手准备!拿下此獠!如有反抗,格杀勿论!”

“唰啦!”

命令一下,周围的锐士营士兵仿佛才从噩梦中惊醒,他们迅速找到了主心骨,眼中的骇然被统一的愤怒和杀意取代。

数十张硬弓被瞬间拉成满月,闪着寒芒的箭头齐刷刷对准了江…寒。

空气再次绷紧,比刚才更加致命。

杀气如同一张无形的大网,从四面八方笼罩而来。

江寒纹丝不动。

他的手甚至没有去碰腰间的刀柄,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仿佛那些对准他要害的箭矢不过是雪花。

就在这剑拔弩张,一触即发之际。

“都住手。”

一道声音传来。

不响亮,甚至有些温和,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权威。

仿佛一道暖流,瞬间融化了冰冷的杀机。

所有士兵的动作都僵住了,包括那位怒发冲冠的张偏将,所有人循声望去,当看清楚来人的脸后,他们瞬间换上了无比恭敬的神色。

营地深处,那顶绣着蛟龙的王帐被人从里面缓缓掀开。

一名青年走了出来。

他身穿暗紫色蟒袍,腰束玉带,长发用一根简单的白玉簪束着,没有戴冠,显得有几分随性,但那份与生俱来的雍容华贵,却比任何冠冕都更加夺目。

他正是当朝太子,赵恒。

“殿下!”

张偏将立刻单膝跪地,周围的士兵也齐刷刷地跪了下去,甲胄摩擦之声连成一片。

“参见太子殿下!”

赵恒的目光缓缓扫过全场,锐利却不逼人。

当他看到像条死狗一样躺在雪地里,嘴里还在冒血泡的李洵时,眉毛都没动一下。

视线越过所有人,最后落在了江寒身上。

赵恒的嘴角,向上弯起一个好看的弧度。

他没有理会跪了一地的将士,径直朝江寒走去。

这一幕,让所有人都懵了。

张偏将更是抬起头,脸上写满了不解和焦急,殿下这是要做什么?此人可是个极度危险的暴徒啊!

赵恒在江寒面前三步远处站定,上下打量着他。

“你就是江寒?”

江寒没有回答,只是看着他。

赵恒也不在意,反而往前又走了一步,关切地问:“刚才没伤着你吧?李洵那小子,下手没个轻重。”

此言一出,全场再次陷入死寂。

跪在地上的张偏将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啥玩意?

李校尉被人打得手骨碎裂,下巴脱臼,牙都掉了好几颗,现在还昏死过去人事不知,殿下您不闻不问,反而去关心那个打人凶手有没有受伤?

这……这是什么道理?

不光是他,所有锐士营的士兵都傻了,他们感觉自己的脑子完全不够用,眼前发生的这一幕,彻底颠覆了他们的认知。

江寒的瞳孔微不可察地缩了一下。

他预想过很多种可能,唯独没想过会是这样。这位太子殿下,比传闻中还要有趣。

“我没事。”江寒终于开口,声音平静。

“没事就好。”

赵恒满意地点点头,仿佛卸下了一个巨大的包袱。

他转过身,对着还跪在地上的张偏将道:“张将军,把李校尉抬下去治伤吧,别冻死在这儿了。一点小小的切磋,瞧你们一个个紧张的。”

“切……切磋?”张偏将结结巴巴,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

这叫切磋?这是单方面的虐杀啊!

可太子已经发话,他不敢不从,只能憋屈地站起来,挥手叫来两个亲兵,七手八脚地将昏死的李洵抬走。

做完这一切,赵恒再次转向江寒,脸上的笑容更加真诚。

“让你见笑了。”

太子说道,“现在,你可以进来了。请。”

他做了一个“请”的手势,亲自为江寒引路。

这已经不是礼遇了,这是天大的殊荣!

太子殿下,竟然亲自邀请一个身份不明的男人进入他的王帐!

所有士兵的目光都汇集在江寒身上,那眼神里充满了惊疑、嫉妒、还有一丝丝畏惧。

江寒坦然受之,迈步跟上。

两人一前一后,走向那顶华丽的金龙王帐。

在帐门前,赵恒停下脚步,对他身后的两名贴身亲卫挥了挥手。

“你们在外面候着,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靠近。”

亲卫躬身应是,眼神却忍不住瞟向江寒,充满了警惕。

赵恒毫不在意,亲自为江寒掀开厚重的帐帘,示意他进去。

王帐之内,温暖如春。

地上铺着厚厚的波斯地毯,角落的铜鹤香炉里,正燃着顶级的龙涎香,整个空间都弥漫着一股令人心神安宁的异香。

正中央的桌案上,摆放着一副未完的棋局。

“坐。”

赵恒指了指桌案对面的锦墩,自己则随意地在主位坐下,提起旁边的银质小壶,亲自为江寒斟了一杯热茶。

袅袅的白气升腾而起,模糊了他俊朗的面容。

“我知道你有很多疑问。”

赵恒将茶杯推到江寒面前,轻声笑道,“比如,我为什么非要让你加入我的锐士营。”

他凝视着江寒,那双深邃的眼眸里,闪烁着毫不掩饰的欣赏与渴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