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云芷不打算搭理这个不知从何而来的江湖骗子,目光早已越过这些聒噪,锐利地扫过棺椁的每一寸细节。
随后转身走到棺椁旁边,细细将棺椁四周都巡视了一遍,然后直接向甬道尽头的墓室走去。
月弦虽没有系统的学习堪舆符篆之术,但曾跟随自家姑娘在玉虚观修行的日子也让她学了个皮毛,江云芷在观察的同时,月弦也在四下打量。
云景看不明白这些,但王爷的命令让她保护好王妃,那王妃去哪儿她自然应当跟从。
墓室内光线昏暗,只有壁上几盏长明灯摇曳着微弱的光芒,映照着里面提前摆放好的,琳琅满目的陪葬品。
金银玉器、绫罗绸缎、书籍古玩,陪葬品的规制远超嘉平郡主的品级规格,彰显着皇后对这位侄女的宠爱。
徐司仪小跑着跟了进来,心惊肉跳的说道:“哎哟,王妃!这墓室阴气重,您何苦下来呢?”
江云芷四下打量了墓室一圈,转头问道:“徐司仪,嘉平郡主的陵寝修建多长时间了?是何人主持修建的?”
“王妃有所不知,这陵寝原本是为福乐长公主修建的,但嘉平郡主骤然离世,并未准备陵寝,皇后娘娘便求了陛下和福乐长公主,先挪了给嘉平郡主下葬,整体的事宜是钦天监的赵主事主管的,翻整工期也不过十日罢了。”
徐司仪略略思忖了一下,又接着道:“嘉平郡主是太子殿下的表妹,因而此事太子殿下格外上心,特意点的赵主事主管。”
江云芷听罢微微点头,蹲下身查看起了地上的陪葬品,正准备拿起细看时,就听到原本在外面接受众人恭维的无忧散人不知何时竟然跟了进来。
“这位贵人,贫道看你命格尊贵,身份不俗,如此贸然进入先人墓室,恐被阴贽之气冲撞啊,况且陵寝风水,牵一发而动全身,贵人如此随意乱动,万一扰动地气,影响了贫道方才理顺的格局,只怕于郡主安息不利。”
这一番话,看似是关心江云芷被阴气冲撞,实则是想玄乎其玄的词来吓唬别,从而彰显自己的专业和权威。
可惜,江云芷从小到大,最不害怕的就是恐吓。
因此江云芷抬眼就这么定定的看着无忧散人,手却是直接拿起了堆放的一件陪葬品。
【我江姐不愧是我江姐,挑衅都这么明目张胆!】
【我就看着你,我就拿!你能拿我怎么样?】
【我要高喊一句江姐牛逼!就是挑衅!如何呢?又能怎?】
无忧散人见没吓到江云芷,当即痛心疾首起来:“这位贵人,你怎能如此不听贫道的劝阻呢?若是坏了贫道精心设计的风水,影响了郡主下葬该当如何?”
徐司仪对于风水堪舆一窍不通,因此也有些担忧,生怕真的坏了什么惹怒亡灵,但定王妃又不是他能惹得起的,因此只能揪心的看着江云芷的举动。
紧跟无忧散人进来的钦天监官员和林修,见到如此一幕,钦天监的官员们品级不高,自是不敢多嘴。
但林修自视自己得了太子青睐,又是江云芷的表哥,当即道:“芷儿表妹!无忧散人乃得道高人,所言必有道理,这陵寝之中的事情,玄奥莫测,不如还是听从专业人士的指点吧”
江云芷却是看也不看他们,低头细细查看了一番手里的陪葬品,随后放回去,继续查看其他的,幽幽道:“若是区区风水就因动了这墓室中的一丝一毫,便会有所变动,那说明这风水一开始就不对,不是吗?”
一席话,让无忧散人顿时颇有些下不来台,忙道:“这是自然,只是贵人不懂这些风水玄妙之术,贫道不过是担心您误触了什么东西,影响不好!”
这话让江云芷抬眼瞥了他一眼,忍不住扬起了一抹冷笑。
【我江姐不懂这些?我靠,我江姐那用普通墨水画个符都能让女主倒霉一天,你说我江姐不懂?】
【哈哈哈哈哈哈,真班门弄斧呢!我江姐那可是跟着国师练过的!】
【我们晚晚对此很有发言权!好长时间没看见晚晚,我都有点想她了!】
在细细打量了一圈墓室后,江云芷被一处由陪葬品堆砌挡住了一半的角落所吸引,起身走了过去,蹲下细细察看了一番。
随后竟是想直接抬手掰开了砌在墓室内部的瓦砖。
“住手!” 无忧散人见状,脸色骤变,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被冒犯的惊怒,他一个箭步上前,拂尘几乎要扫到江云芷的手背:“贵人!万万不可!”
这一声断喝在空旷的墓室里显得格外刺耳,把跟进来的几名钦天监小官以及林修都吓了一跳。
云景在无忧散人的浮尘扫出时,身上的佩剑也同一时间出鞘,一副蓄势待发的模样。
“贵人!这墓室之中,一砖一瓦,一器一物,皆已归属郡主殿下,岂可擅自挪动,此乃大不敬之事!若因此引得郡主魂魄不宁,怨气更甚,阻其入陵,这滔天罪责,贵人可担待得起?”
无忧散人见云景剑已出鞘,语气也有所收敛,但依旧声色俱厉。
“芷儿,你就听大师的吧,此事非同小可,就连玉虚观的法师来看过都解决不了,无忧散人道行高深,你既不懂,就别捣乱了!”林修见状,赶忙上前道。
对于林修的话,无忧散人似乎格外受用,一手握着拂尘一手捋着自己的胡须,悠悠道:“无量天尊!贫道云游四方,降妖除魔,所遇邪祟不知凡几,玉虚观坐落在京城之郊,富贵之地,并不常遇到这种事情,沾染了富贵风气,技艺不精也是有的。”
一番话,不仅再次强调自己的道行,更是直接将矛头指向了玉虚观,暗指玉虚观都是些贪图富贵权势的草包。
【我去,真能口出狂言!】
【江姐是不是跟着国师修行的?这不办他,换我我忍不了!】
一旁的钦天监小官和林修一听,脸色有些尴尬,他们便是脑子不好用,也没那个胆子拉踩玉虚观。
玉虚观那可是陛下亲封敕造,又有国师坐镇,就算玉虚观的小法师们这次没能解决此事,他们也不敢附和无忧散人去踩一脚。
几人只能讪讪地拱手,含糊道:“此事确实棘手,如今便全仰仗散人您了。”
“仰仗他?”江云芷不屑的冷哼出声,清冷的目光如同冰锥,直刺无忧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