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平郡主的棺椁原本应当在三日前,由司仪官主持送入墓室的,现下出了这些怪事,上面还没探讨出个所以然,司仪官也只能每日守在这儿以备不虞。
在江云芷走到司仪官面前时,对方正焦头烂额的唉声叹气。
猛地看到一位衣着华贵、气度不凡的女子带着护卫过来,先是一愣,随即看到江云芷身后,云景那身明显是王府亲卫的装束,立刻意识到来人身份不简单。
“这位公公便是司仪官吧?”江云芷声音平和:“本妃是定王妃江氏,今日奉皇后娘娘之命前来勘察嘉平郡主下葬一事,不知公公可否同我细说说,带我了解一二?”
司仪官的小太监,一听来人是定王妃,还奉的是皇后之命,仿佛抓到救命稻草一般,但随即见江云芷不过是一介女流之辈,眼中的信息也褪去了大半。
但贵人他可得罪不起,赶忙不迭地在前面带路:“奴婢司仪官徐通,王妃这边请,嘉平郡主这事实在是邪门得紧!奴婢曾也经办过不少皇家仪典,从未见过如此怪事!”
“那棺椁本来是要下葬送入墓室的,可就送到一半时,抬棺椁的横梁不知怎得突然便断了,棺椁停在甬道中间,原本想着换了一根更结实的横梁便能作罢,却没想到那棺椁怎么都抬不起来。”
说到此,徐司仪眼神中流露出恐惧之色:“钦天监的大人们来看过,皆看不出个所以然,还请了玉虚观的几位小法师做法,也全都没用!这几日听说嘉平郡主的棺椁,在夜里还会发出指甲抓挠棺材的声音,简直太吓人了!”
“指甲抓挠棺材?”江云芷顿疑惑的问道。
就连弹幕,也都纷纷吐槽:
【我去?不会是尸变了吧?】
【怎么突然变成灵异向了?有点吓人!】
【别搞,我这儿大半夜的,我害怕!江姐保护我!】
“是的,守陵的工匠和侍卫们,据说都听见了,人人都说是嘉平郡主横死,心有不甘,要变成厉鬼来索命呢!”徐司仪说完忍不住抖了抖身体,带着江云芷走到了墓道边。
只见长长的甬道中间,停放着一副上好雕花朱漆,外面还绘制了彩绘的棺椁。
不知是不是因为抬棺的横梁断裂,棺椁砸入地面,还是真的因为嘉平郡主显灵不愿下葬,棺椁竟如同嵌入甬道的之中一般,棺椁周边的土地竟有微微的下陷,将棺椁紧紧包围。
而在甬道入口外的空地上,此时设着一个临时的法坛。
法坛里香烛缭绕,黄符飘飞,一名身着青灰色道袍,头戴混元巾,手持一柄雪白拂尘的中年道士,正背对着众人,脚踏罡步,口中念念有词,对着墓道入口的方向不断挥舞着拂尘,似乎在作法驱邪。
徐司仪连忙小声介绍:“禀王妃,那位是无忧散人,听说是工部几位大人特意从江浙那边有名的太清观,重金请来的高人,据说道行极其深厚!”
“他昨日来看,说是此地风水格局有异,导致地脉不畅,阴煞之气郁结,才阻了郡主棺椁入陵,今日做法,便能理顺地气,化解郡主的阴煞之气,也不知有没有用。”
【这造型,这唱念做打的样子,感觉是个江湖骗子呢?】
【说吧,这是走的工部哪块关系啊?这么能忽悠!】
【江姐搞他!这一看就是个骗子!】
“为何不找玉虚观的几位大法师?反而寻了什么太清观的人?”江云芷不解的问道。
“本是想请的,可那几位大法师,听说有的跟随国师闭关修行了,有的外出云游了,一时半会儿都来不了,陛下又不让打扰国师闭关,工部的几位大人这才……”
江云芷听罢,内心了然,转头皱眉看着那无忧散人的一举一动。
恰在此时,那无忧散人似乎完成了一轮法事,他缓缓收势,转过身来,只见他约莫四十多岁年纪,面容清瘦,三缕长须飘洒胸前,倒真有几分仙风道骨的模样。
但江云芷却从这位无忧散人的眼神中,看到了一抹不属于修行之人的精明之色。
“无量天尊!” 无忧散人打了个稽首,声音洪亮而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人心的力量:
“诸位大人不必过于忧心,贫道已以无上法力,沟通天地,安抚亡灵,如今风水虽有微瑕,阻了郡主归途,但此乃小厄,非是大劫。”
“待贫道再行三场法事,布下‘九宫引灵阵’,必能疏通地脉,化解煞气,引郡主亡灵安息,令棺椁顺利入土为安,诸位只需稍安勿躁,静待佳音即可。”
他语气笃定,神态从容,仿佛一切尽在掌握。
【确认了,这就是个骗子!】
【这跟我妈找的那些骗子大师有什么区别?说的话好像都差不多!】
【谁找的这么个骗子,这没走关系,我绝对不信。】
江云芷瞥了一眼弹幕,发现这些看客眼光竟然还挺毒辣,一眼就看出这是个骗子。
但钦天监和工部的几位主事却无知无觉,全然真心信任一般,纷纷拱手:“那就有劳无忧散人了!若能了了此事,陛下和皇后娘娘定重重有赏!”
原本被隔绝在外的林修,此刻也终于找到了插话的机会,连忙高声附和:“散人道法高深,定能解此困厄!届时太子殿下也定感激真人!”
“名誉,钱财乃身外之物,贫道只愿能为皇家效力,化解煞气,引渡亡灵罢了!”无忧散人神态淡然,仿佛真的将钱财名誉置身三界之外一般。
但只有江云芷看到,这位无忧散人眼睛中流露出的贪婪之色。
得道修行之人,最是清心寡欲,修持自身,她都无需为这无忧散人相面卜算,这般贪财图名之人绝对是个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