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府的路上,裴锦与她同乘了一辆马车,见裴锦始终沉默不语,江云芷觉得有些尴尬,率先打破沉寂:
“方才多谢王爷解围,王爷军务繁忙,今日怎会出现在国公府?还这么巧?”
裴锦缓缓睁开眼,目光幽幽的望着她:“今天不是回门宴吗?还多亏你们府里丫鬟引的路。”
这话的意思就是说如果不是你家丫鬟引引路,只怕还赶不上这么巧的一幕呢。
江云芷讪讪一笑,她也没想到裴锦来得竟然这么巧,不过也多亏裴锦,否则她一时半会儿只怕还摆脱不了林修那个麻烦。
此外,裴锦还说今日是回门宴,所以他是因为这个才来的国公府,江云芷突然察觉到了裴锦这具冰山面容下的温暖。
“王爷是特地因为这个来的?”江云芷试探着询问:“那王爷上午可是因为公务在身?”
裴锦语气依旧毫无起伏,仿佛说的事件无关紧要的小事,但语气里却有着平日少见的耐心:“晨起父皇召见,念我新婚,北境暂无急报,特准我留京驻守,暂缓回返。”
留京?
江云芷的雷达迅速响起,内心当即雀跃起来,裴锦留京那就意味着,她求得一个孩子的时间和机会更加充裕了。
她仿佛看见了未来衣食无忧,又能躺平的快乐生活在冲自己招手了。
【江姐听到裴锦留京的消息,眼睛都亮了!】
【这么个大帅哥,还我我也舍不得他走啊。】
不过……裴锦不用在五日后离京,这倒是与前世截然不同了,也不知这是好还是不好,一种难以名状的奇妙感觉在心头流转。
但江云芷大体还是高兴的,待有了孩子,裴锦爱去哪去哪儿!
裴锦的目光始终望向车窗外,但眼角的余光却捕捉到了江云芷眼中那骤然亮起的眸光。
唇角微微扬起了一个旁人难以察觉的糊涂,眉眼舒展,此前在国公府的阴霾似乎一扫而光。
看来这个女人似乎是在意他的!
【刚才裴锦是笑了吧?我看见了!】
【我怎么没看见?真的假的?这么多天我好像还没看这大帅哥笑过。】
【人家可能生性就不爱笑,可惜了,这么帅的人就应该多笑笑啊!刚才那笑得也太一闪而逝了!】
江云芷瞥见弹幕的话,也忍不住偷偷观察起裴锦,虽然没看出来笑没笑,但感觉似乎确实没有刚上车那般冷酷了。
直到察觉到自己失礼得过分,江云芷才赶忙垂下眼眸:“父皇体恤,是王爷与妾身的福气。”
裴锦没有接话。
车内再次陷入沉默,但气氛似乎不再像之前那般沉重压抑。
过了片刻,裴锦才再次开口,声音依旧没什么温度,如交代公事一般的道:“今日皇后宣召,明日巳时,你我二人需一同入宫,给皇后请安。”
裴锦得声音在提到皇后时语气更冷了些,那微不可察的停顿,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厌恶。
入宫觐见皇后?
刚刚升腾起的喜悦,瞬间被一盆冷水浇熄了大半,江云芷的心猛地一沉。
前世她身为官眷,与这位当朝皇后也曾在宫宴上有过几面之缘,见识过她的不少雷霆手段。
皇后母家姓杨,是当今太后的表侄女,也是太子的生母,听说与皇上是政治联姻,皇上本就更宠爱青梅竹马的裴贵妃,曾经还一度起了废后的心思,但最终都不了了之。
一个在这种情况下,还能坐稳后位的女人,断然不是什么善类。
江云晚前世从未得过皇后召见,为何今生,会在这个时候召见她呢?
江云芷顿时不安起来,她下意识地看向裴锦,有些紧张的问:“皇后娘娘也是王爷的母后,我身为儿媳,新婚后自是应当拜见,只是不知是否需要准备什么?皇后娘娘性情如何?”
裴锦闻言,倏然转过头,目光锐利如电,直直地刺向她,眼神复杂而冰冷。
【我去,裴锦这个眼神吓到我了!】
【我感觉这里面有点什么故事呢?已经脑补了一出宫斗大戏。】
【裴锦的母妃不是早逝了吗?他这么大反应,不会跟皇后有关吧?】
江云芷同样也被吓了一跳,内心也升起了一样的疑问。
方才她就听出来了,裴锦似乎十分抵触提及皇后,只是不知原因为何。
裴锦盯着她看了几息,最终移开视线,重新看向窗外,声音低沉而漠然,带着一种事不关己的疏离:
“无需准备,皇后面上不会为难人。”
顿了顿,似乎想起什么补充道:“但明日可能还有其他人,你需当心,尤其是太子妃。”
听到这话,江云芷眼皮猛地一跳,这几日相处下来,她知道裴锦不是个爱多话,甚至从不会专门提醒她什么事。
但现下,能得定王说出尤其当心的,这太子妃究竟是有什么神通?
宽大衣袖下的小六壬诀再次在指尖流转,最终的卜算结果,明日的觐见竟然不算是件坏事!
“多谢王爷提醒,我会当心的。”心里有了底,江云芷抬头冲着裴锦微笑:“而且,不是一切还有王爷吗?”
裴锦一愣,“嗯”了一声,便迅速转开了眼。
【裴锦刚才愣住了,这是又被老婆迷住了?】
【绝对是的,他耳朵红了!这未免太纯情了吧!】
【我感觉裴锦这才像个男主啊,太养眼了!】
江云芷被弹幕的话吸引,也忍不住看向裴锦的耳朵,果然耳根泛着淡淡的粉色,她没有挑破。
毕竟她也没有想过,外界传言那般不堪的定王殿下,私底下竟然这么纯情,一个眼神几句话就能逗得红了脸。
这跟他动不动拔人舌头,要人命的举动简直不像是一个人。
马车摇晃着回到了定王府,裴锦还有公务,先行一步回了书房,江云芷在秋桐的搀扶下,正欲下马车时,余光间总感觉哪里不太对劲。
原本都已经从马车的车辕上走下来了,却突然间又爬了上去,站直了身子抬眼眺望着整个定王府。
“姑娘,怎么了?您当心摔下来啊!”秋桐着急的在下面紧紧扶住江云芷的双腿,生怕她一个不留神摔下来。
方才余光见,她总感觉刚才看见的定王府布局似乎哪里不太对,可待站直身子想仔细看看时,竟又看不出半点端倪。
可能是她太紧张了,看岔了也说不定,江云芷压着内心的疑惑再次下了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