软烟罗的纱帐遮挡了床榻里的一切,只余下交叠的身影和二人彼此清浅的呼吸声交织在一起。
【江姐的美人计真有用啊!】
【这纱帐真该死,什么也看不到,不过好在能听到声音。】
【换成谁,一进屋,看见这么个美人望着自己,谁不迷糊,任他是什么暴君都给他迷成傻子哈哈哈哈】
【诶?声音怎么突然停了?继续别停啊!】
弹幕正望着纱帐,想入非非之际,声音却戛然而止,随后就看到一道倩丽的身影,如弧线一般从床榻上越下,随后奔入了一道屏风之隔的净房之内。
随着江云芷的呼唤,候在门外的月弦和秋桐红着脸钻了进来,一溜烟也进了净房,打水的打水,取衣服的取衣服,徒留裴锦一脸茫然的坐在床边。
万年冰封的帅气面庞上,第一次清晰地裂开了一道名为“无措”的缝隙。
【怎么了?怎么了?发生什么了?】
【江姐好像光着脚吧?刚才那速度,不知道以为见鬼了。】
【我猜江姐是来癸水了!否则不可能这个反应!】
【我去,用美人计的时候来例假?有没有搞错?】
江云芷此时也十分无语,难怪她刚才有种不祥的预感!
枉费她今天做了那么多功夫,准备好了天时地利,偏偏败在了自己的人和上,真是气死她了!
坐在床边的裴锦即便在一开始被推开时,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现在也大概明白了,翻腾的欲望如同被泼了一盆冰水,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显而易见的窘迫。
他也是初尝人事,从未经历过在马上开始时女子来癸水的事情。
现下他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只能窘迫又一本正经的坐在床榻边,等待着江云芷清理完。
【裴锦刚才是不是脸红了?】
【绝对是,他耳朵现在还红着呢!】
【没看出来啊,暴君居然这么纯情?更好品了!】
弹幕一句接一句的吐槽调侃,让江云芷本就羞愤欲死的心情更是雪上加霜,等到好不容易清理换洗完毕,江云芷才勉强整理好心情。
江云芷几乎不抱希望地走出来,她以为裴锦早就离开,毕竟方才那般尴尬难堪。
然而,一抬头就见那道高大的身影并未离去。
裴锦已换下沾染了痕迹的外袍,只着中衣,正靠坐在床边,望着跳跃的烛火出神,听到声响,他扭头看了过来。
四目相对,气氛依旧有些微妙的凝滞。
江云芷顺着弹幕所说,偷偷观察了一下裴锦的脸颊和耳朵。
面色虽然依旧冷酷,但通红的双耳,全然出卖了眼前之人的内心。
“明日让小厨房做碗燕窝阿胶来,今日……是本王唐突了。”裴锦声音恢复了惯常的冷硬,但若仔细分辨,似乎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柔软。
“多谢王爷关怀。”江云芷微红着脸在原地一动不动。
裴锦应了一声,不再多言,只是往里挪了挪,示意她上床。
江云芷依言躺下,与他之间隔着一段距离,两人同床共枕,却再无旖旎,只有一片沉默。
烛火被吹熄,黑暗中,江云芷睁着眼,内心一片无语,孩子……怕是暂时无望了,她的癸水通常一来便是七日。
七日后,裴锦都离京了,黄花菜都凉了!
此后两日,裴锦虽每日晚间回听竹轩歇息,但两人说的话加起来竟不超过两手之数,江云芷也越发沮丧。
两日后,回门归宁之期。
天刚蒙蒙亮,江云芷起身时,身侧已是冰凉一片,月弦伺候她梳洗,低声道:“姑娘,今日是归宁日,王爷……天未亮就离府了,说是军务紧急。”
江云芷对着镜子描眉的手微微一顿,随即恢复如常,只淡淡“嗯”了一声,意料之中。
前世她记得江云晚连回门都未能成行,王府只派了个管事将礼送到便算完事,如今看来,她这还算是好的了。
心中虽有一丝微不可查的失落,但很快被压下:“王爷公务繁忙,咱们自忙咱们的,礼都备下了吗?”
“都备好了,姑娘放心吧。”秋桐沉稳回答。
梳妆完毕,用过早膳,江云芷便乘着定王府的马车,赶在午时前回到了忠国公府。
刚踏进府门,便觉气氛不对,下人神色匆匆,个个屏气凝神,甚至隐约能听到正厅方向传来女子的哭闹声。
秋桐随手拉了一名掌事嬷嬷询问,掌事嬷嬷小心谨慎道:“回大姑娘,不,回王妃,是二姑娘,自早上回来后就一直在正厅上闹着呢,奴婢听着……像是二姑娘嫁妆的事儿。”
江云芷眉梢微挑,唇角勾起一丝冷意。
看来江云晚是发现自己嫁妆里的猫腻了?前世她也是在回门之日同父亲大闹,如今竟换成江云晚了,真是风水轮流转啊!
她倒要看看如今的江云晚能讨到几分好处。
扶着秋桐的手,江云芷仪态端方地走向正厅,还未进门,江云晚娇娇弱弱的哭啼声便传了出来:
“父亲,女儿是嫁给了表哥,惹了大姐姐不快,可大姐姐如今得嫁高门,一切也都是无可奈何,大姐姐为何这般狠心,竟手段下作的换了女儿的嫁妆啊!求父亲为女儿做主啊!”
正厅内,气氛压抑,江父端坐主位,眉头紧锁,一脸的不耐。
孟姨娘站在江云晚身旁,脸色一阵青一阵红,想拉女儿又不敢,只能一个劲儿地使眼色,满脸的难堪。
林修则一脸心疼地揽着哭得梨花带雨的江云晚,看向江父的目光带着不满和催促。
“岳父大人,晚儿所言非虚,那嫁妆单子晚儿给我看过,分明与实物严重不符!此事不仅关乎晚儿的脸面,更关乎我林家的体面,还请岳父严查,还晚儿一个公道!”林修义正辞严。
江父揉了揉眉心,正头疼不已,目光瞥见门口进来的身影,更加不愉:“芷儿回来了?”
厅内瞬间一静,江云晚猛地转头,看到一身华贵服饰、气度雍容的江云芷,眼中满是难以置信!
她怎么一点事都没有?定王竟然还放她回来归宁?
这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