匪石心 作品
403. 掷花
卫骏驰：“朝臣在朝堂上必定会争执，嘴皮上没两分功夫，只有受气的份儿，哪能立于朝堂议政？往后再有人说夫人的酸话，夫人不便与他们一般见识，便让我来骂回去！必定骂得他们不敢言声！”
姚姜忍不住看着他一笑：“夫君的官阶比他们高，就不怕别人说你以势压人？”
卫骏驰正色说道：“哪里理这许多？我夫人可不必受这些闲气。谁敢骂我夫人，我便骂回去。”
二人各自上了马，小四与银燕走在两旁。
这时已近午时，京城内的街道上人来人往，姚姜骑术不错，但也小心拉着缰绳，不让巧巧碰到行人与摊档。
小四上前两步拉住巧巧的辔头：“夫人放心，我来牵马，必定不会碰着人。”
忽然有人小声议论：“这位夫人便是朝廷新封的女外官？这冠戴袍服可不是寻常人能有的！”
“封官那日卫国公府所在的那条街挤得水泄不通，我没挤进去，没看到。但你说的是，身着这样的服饰，还能于京城中走马，绝非寻常人！”
“我听闻这位夫人可了不得，北疆大营算是她养活的，北疆兵士因她顿顿都有肉吃。这样的人陛下不授官，才是可惜了！”
……
很快街巷两边便有人对着姚姜打量并小声评说。
卫骏驰拉住缰绳，待小四牵了姚姜的马上前与他齐平，小声说道：“夫人，这可是大好的时机。”
姚姜不怕人看，亦不在意他人的谈论。
她端坐在马背上，对着四方揖礼：“姚姜为司农官，专司良种培育。各位若想知晓良种的情形，欲于明年种下良种，请往城中的青苗署与良种司问询。”
姚姜本拟这话说完便能向前走，忽然有人发问：“姚姜，可是归雁城内的姚娘子？”
姚姜一愣，银燕已问：“这位先生，你识得我家大人？”
一中年男子立在人群中对着姚姜拱了拱手：“在下是行商，当日路过归雁城，曾打姚氏良种的门前路过。在下知晓北疆大营的农庄种的可都是姚娘子的良种，曾想采买些带了南来。可惜的是良种并非当日便能有，得到了日子去取，在下得赶路，不能在归雁城停留，没能采买。”
“卫千户，姚娘子，”一名壮年男子越众而出，“小人是归雁城守军，在大营见过卫千户，也到定国寺外的农庄帮过手，卫夫人不认得我，但我认得卫夫人。”
去北疆农庄帮过手的兵士数以万计，归雁城的守军最多，前来帮过手的头领多得姚姜都记不住，自然也想不起这男子是哪一营的兵士。
男子却一脸欢喜：“小人离营返家时还想寻卫夫人要些良种带了返来，家中在城外便有数亩田地，若能种卫夫人的良种，所得能多出许多。可惜那时卫夫人去了小孤城，小人没能求到良种，抱憾而归。没想到卫夫人回了京城便被授了外官，专司良种培育，这可是陛下为大周农人立的好官，是天大的好消息。何时沽售？小人必往良种司去采买！”
一时间，此间人都询问良种，本来不宽阔的街巷越发拥挤了。
银燕上前一步，将人隔开了去：“各位，我家大人这时有要事，要打此处过，各位若有事只管往良种司去问询。”
“良种司在何处？”有人问了一句。
这话将姚姜也问倒了，她也不知良种司设于何处。
卫骏驰对着四方拱了拱手：“良种司已在筹备，官府很快便会张贴告示，并到城外各村说明，各位见了告示便能前去问询了。”
好不容易自人群中穿出来，姚姜刚舒了口气，忽然前方有个清脆的话声响起：“马背上的那位夫人便是姚大人？”
姚姜还未出言，另有一个声音说道：“女子中出了位外官，还官拜四品，好长我们女子的脸！”
一枝紫菊抛过来，姚姜还未回过神来，又扔来一只纱花，没扔到她身上便落在了地上。
顿时，空中落下丝帕包裹着的果子、点心等物，姚姜这才发现街道两旁的楼上已立满了女子。
忽然前方有人说道：“姚大人，望你带着我大周的农人种好庄稼，让农人都衣食丰足。”
这话声姚姜是识得的，正是六皇子的正妃。
六皇子正妃坐在一间临街的楼阁内，她身边还坐着两名侧妃，她们都对着她招手。
六皇子正妃拿起放在手边的一串红花枝，抬手向姚姜抛来，侧妃也各自拿了花枝来抛向她。
另一边楼上也有人扔出文心兰、凤仙花、金鱼草等花枝，都抛向姚姜！
姚姜愣在马背上，这时街巷两边的楼阁都开了窗，窗内探出身来的都是女子，都笑着向她抛花枝、丝帕、纱花……
有的笑道：“咱们女子也能拜外官。可真好！”
有的则笑：“原来女外官的官服是这样的精致威风，头一回见。”
“娘，我将来也要做女外官，好风光。”
“姚大人，你好生做官，让男子也好好看一看！咱们女子不输他们半分！”
……
两边楼阁上的女子议论纷纷。
前方酒楼上，有名身着绸衣的妙龄女子对着姚姜深深行了个福礼。
她对着那少女看去，在她身后看到了戚娘子。戚娘子也遥遥对着她拱手为礼。
姚姜不知这些女子从何而来，但她知晓她们不仅有京城的百姓，来有京官的官眷。
朝臣们于早朝时罢朝给她下马威，六皇子妃却带了许多官眷来夹道相迎，壮她的声威，很暖她的心！
姚姜心中暖意涌动，她对着四周行礼：“姚姜必定不负众望！”
自农庄回到家中，姚姜已出了一身汗。
换过衣裳，卫骏驰与姚姜前来见陆老夫人。
陆老夫人：“今日太子妃与皇子妃都为姜姜夹道掷花，这不仅是支持她做外官，还生生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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罢朝的官员们的脸！”
姚姜：“我不在意有人罢朝，但戚娘子前来提醒，我依旧感激。”
陆老夫人：“这位戚娘子是聪明的，你护了她的女儿，她得知了罢朝的消息便前来通报，算得是投桃报李。”
卫骏驰则淡淡地道：“罢朝的官员以为天下间的女子尽都足不出户、不知世事、没有学识，没见识。先因夫人上朝议政心中不快，后又因夫人才干而不愤。但夫人的功绩、才能皆是他们不能望其项背的。”
“他们以为夫人在朝堂上必定讷讷不能成言，却没料到夫人只将胸中所有略讲了讲，便让他们都不敢言声。罢朝，乃是官员最无能的手段！不想做官？自有想做官的人来为陛下效力！”
姚姜：“那位指挥使引我去听那些闲言碎语，无非也是想让我知晓我在朝中孤立无援。外祖母说过，武官本就要不群不党，做孤臣。我虽不是武官，但我也该做孤臣。以培育良种为己任，除却夫君外，与别的官员都不来往。”
陆老夫人点头：“你心思灵透，又有这样的本事，还有这许多功绩，不必结党成群。且你与人结党，只会让陛下与太子都不安！手握天下粮道，你能成就的事多了。结党成群，不仅是害人亦会害己。”
姚姜微笑：“外祖母请放心。我不会害人更不会害己。过些日子，我便会往外郡去培育良种，外祖母随我们离开京城，往外郡去吧。”
陆老夫人看着她：“你现下在朝为官了，还能离开此间？”
姚姜笑了：“外祖母，夫君已挂了闲职，袭爵后只要无外敌犯边，都可不往朝中去。与其闷在京中，不如往外郡去。我要培育良咱就必须离开京城，陛下必定会让我们离开。从此我们会来去自由！”
鲁娘子来到：“太夫人，宫中送了礼来。请大人与夫人一同去迎接。”
客堂内来了四位小太监，一位小太监手执拂尘立在堂中，另三人各托着托盘，托盘上各有一只木匣。
见到卫骏驰与姚姜出来，为首小太监上前行礼：“见过卫大人、姚大人，这是三位皇妃娘娘送与卫大人与夫人玩赏的。”
送走了前来送礼的太监，卫骏驰回来对姚姜微笑：“陛下派人去申斥了罢朝的官员，明日若不去朝会，往后都不用去了，自行辞官返回家乡吧。”
姚姜愣了片刻，忍不住一笑：“陛下英明。”
让人将木匣打开看了看，姚姜和卫骏驰带着人送到了陆老夫人处：“外祖母，这都是宫中送来的，请外祖母玩赏。”
木匣内里都是精致摆件。
陆老夫人看了片刻，道：“三位皇妃家中都有人在北疆，都因你建农庄得了益，至少都活着回来了，几位皇妃自然是要赏赐的。咱们家中不缺这点赏赐，但这时送来赏赐，可见静王府一事已了结。陛下没怪罪你们插手这事。”
“天子无私事，涉及谋逆，陛下必定不会轻轻放过。可我也担心陛下迁怒，现下终于能放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