匪石心 作品
393. 帝后
姚姜:“民妇去到归雁城时,兵士与苦役吃的是杂豆饭,菜多为炒萝卜丝,还多有无菜可食的情形。民妇知晓这并非朝廷不尽心,刚过了天灾,田产有限,菜蔬运不到北疆,朝廷为戍守的军粮已倾尽了心力。但那饭食,民妇实在吃不下。”
“北疆戍守的兵士饮冰卧雪,于冰天雪地中披坚执锐,辛苦至极,民妇实在不忍让他们吃不能果腹的吃食。许多兵士到死未吃上一顿好饭,民妇心中甚是难过。”
姚姜:“起先,民妇只想种些许菜蔬,能给兵士偶尔打打牙祭。但兵士们都轮着前来相助。民妇也是见田亩越开越多,才有了建农庄的打算。最终,三军镇的农庄乃是戍守的兵士万众一心共同建成,并非民妇之力。至今民妇都感激前来相助的兵士。”
姚姜明白皇后的话中之意:赐美人不是陛下心血来潮,而是早便有的打算。
那晚赐的官家女儿应当不是先前要赐给卫骏驰的宫女,但皇后婉转地提起前事,细细解释那晚宴间赐美人,已是向她求和。
至于说起农庄,乃是探看她的所思所想。
姚姜也不居功自傲,一来,没有戍守的兵士相助,她累死也建不成农庄;再者,面对王权,她格外小心。
进宫赴宴前,陆老夫人与卫骏驰的仔细叮嘱,就是为了提醒她切记:不可功高震主!
皇后微笑:“你能将北疆改头换面,我认为你是配得上泽哥儿的。只是泽哥儿将要袭爵,他日他成为镇国公,身边没几个知疼着热的人,看着不成样子。况且国公府得有人开枝散叶,有人帮着你照料泽哥儿,生育儿女,你也能省去许多操劳。”
“陛下给泽哥儿挑选的小姐你前几日应当也见到了。她的父亲是六品京官,小姐今年刚满了十五岁,知书达理,温柔娴静。我私以为陛下思虑周全,没给泽哥儿选家世高的小姐,不会让你难以管家……”
姚姜知道每个人对世界的认识首先来自耳濡目染,之后才是学习。
皇帝如此,皇后亦如此。
娶了皇后还能再娶四妃,是皇帝从父祖辈就继承的认知。
皇后自出生便见惯了家中男子身边有姬妾,她成为小君后也会认为皇帝该有妃嫔。
且皇后要成为天下女子的典范,要执掌后宫,照料皇帝的起居,照料皇帝的妃嫔与皇城中的皇子皇孙……
皇后绝不会也不能嫉妒,对一生一世一双人也绝不赞同。
姚姜也不能对帝后说真爱。
后世思潮,超前且不合时宜地从她口中说出来,只会给她带来灾难。让人认为她患了失心疯,被邪魔附了身,而后被送到不得见人处幽禁。
这还是她救过许多人,建成了北疆农庄的结果!
若她没有这些功绩,她只会被视为胡言乱语的无知村妇,合该被乱棍打死!
因此姚姜只在“嫉妒”与“毒誓”上做文章。
她对皇后行了个礼:“民妇知晓陛下与娘娘都关爱千户,这才想给千户赐知心人,帮助国公府开枝散叶。民妇自知配不上千户,只是碍于千户曾发过毒誓,自行下堂求去是置誓言于不顾,置千户的死生于度外。我与千户好歹也是三年的夫妻,一日夫妻百日恩,不论如何,我都不能让他蹈险。因此才请求陛下赐我们和离。”
“陛下颁下和离旨意当日,我便会离开国公府。绝不令千户为难。”
皇后看着她叹了口气:“你就这样不愿意有人替你服侍泽哥儿?”
姚姜微笑:“启禀娘娘,我出身农家。农家贫苦,都是一夫一妻,我从前不曾见识过有姬妾的人家,只见过娶不了妻的穷汉。见识如此,我也从未想过要与别的女子共事一夫。若我先前知晓千户发过毒誓却还会纳姬妾,当日便不会嫁他。”
“陛下给千户赐的姬妾,必定是经过千挑万选的门户登对的好女子。民妇自惭,因此请陛下也赐下和离书。”
皇后叹了口气:“我在陛下面前夸下了口,要亲自教导你。你这样说来,我无法向陛下交代。”
姚姜微笑:“当日我是绝不许千户纳妾的。承娘娘教导,现下我已同意千户纳姬妾,只有一个请求,请先赐我与千户和离,待和离后千户再纳妾。有陛下的圣意,千户的誓言必定会被破除。往后千户想多纳些姬妾都行。”
她叹了口气:“娘娘,我蒙受冤屈,才会在北疆辛苦了三年。陛下要给千户赐美人,乃是赐君恩,那民妇也请求陛下赐民妇些许君恩:请陛下赐我与千户和离。”
皇后皱了皱眉:“你轻易便说出要和离,我不禁想问你,你对泽哥儿可有情意?”
姚姜又行了个礼:“民妇若对夫君无情,怎会在他外出巡视时,夜不能寐?怎会在他重伤时小心守护?又怎会身怀六甲还与他并肩守城?但这情义在陛下看来依旧不足,才要赐美人,那便请陛下先赐我们夫妻和离。民妇私以为:陛下赐和离,正好成全了民妇对千户最深的情义。”
“千户在祖宗灵位前发过毒誓,而陛下又给他赐了好女子。若民妇不请陛下赐我们和离,那便是等着让千户应誓。此事的难处仅在于我与千户成亲时他有毒誓。唯一的解法便是陛下以天子之尊,为千户与我赐下和离书。”
“陛下乃是百姓心中的神明,陛下赐下和离书,千户发的毒誓或许会随之解除,可以再娶再纳。娘娘问民妇会否难过?佛经有云:一切恩爱会、无常难得久、生世多畏惧、命危于晨露,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若离于爱者,无忧亦无怖。民妇若不爱重千户,也不会嫁与他。见过了那许多兵士葬身北疆,民妇只希望千户平安。没有平安,再深的情意也是惘然。”
皇后仔细打量姚姜,片刻后轻叹:“你说你无知,但在我听来,你说话条理分明,有理有据,不卑不亢,你不是无知,你是很知。”
皇后抹下左腕上的一对嵌宝镯拉起姚姜的手,将嵌宝镯套在她腕上:“这是我嫁入宫中第十年,陛下所赠。今日赠与你,算是我给你的见面礼。你算为本朝最出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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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子,望你将来也如先前一般出色。”
姚姜愣得一愣,连忙行礼:“多谢娘娘夸赞,但民妇担不起这样贵重的圣物。”
皇后微笑:“你当得起。贤妃她们都极喜欢你,你再陪她们玩两日,后日返家。”
回到偏殿,姚姜先舒了口气。
帝后一体同心,她回答皇后的每一句话,都是在回答皇帝。
姚姜从不认为帝后是两个人,所思所想会有差异。
于她而言,帝后就是同一个人的两副面孔!
皇后对她说的每一句话都与皇帝说的一般无二,只是皇帝是雷霆,皇后是雨露,皆是君恩。因此她的回答也得滴水不漏!
皇帝一定要将那位小姐赐到国公府,就是要在她与卫骏驰之间插入个楔子,让他们心有芥蒂。
将她留在宫中,为的是让她自省,让她收性子!
姚姜干脆请皇帝赐她与卫骏驰和离!
皇帝对臣子的糟糠妻有微辞,从给臣子赐美人到赐和离书,她都能想到御史台会如何用奏疏将御案淹没!
隔日,姚姜先到御花园与马总管又看过花木,而后去往德妃宫中。
与贤妃、德妃、淑妃一同玩了半日,姚姜给她们都行过礼,说明她明日便离宫返家。
贤妃甚是不舍:“才来了几日就要回去?”
德妃轻笑:“卫夫人家中还有女儿,再住些日子泽哥儿怕是要闹进宫中来了。”
淑妃:“是呀,多有情意的小夫妻呀!”
看到姚姜奇异的眼神,淑妃笑了:“泽哥儿一连四日请见陛下,要接你家去。陛下说皇后娘娘甚是喜欢你,留你多住几日。但再留两日,泽哥儿就要住在御书房不走了!”
她对着姚姜:“你不信?这可是陛下昨日与我说的。”
淑妃说起皇帝昨晚在她处,贤妃与德妃面上都无恨意,亦无嫉色。
姚姜来的这几日每日与她们相见,知晓三妃时常聚在一起玩笑,一同游戏用膳,极是和谐。
自幼便见家中姬妾成群,皇帝有嫔妃于她们而言简直就是天经地义。
嫁入皇宫,要与帝后共同生活数十年,直至生命的尽头,她们早已将宫中生涯都盘算好了。
而就姚姜来看,皇帝并没有特别宠哪一位嫔妃,对三位皇妃算得公平。
皇后也大肚能容,这情形下,只要家族没大错,她们便能欢欢喜喜,将这宫中生涯过得有滋有味。
晚间,姚姜陪皇后闲话。
一名小太监匆匆来到,给皇后行了大礼:“娘娘,御花园内来了两株荔枝树。马总管从没种过荔枝,实在不知该如何栽种,想起娘娘宫中的卫夫人苗稼格外厉害,特让小的来请卫夫人去指点一二。”
皇后意外:“荔枝树?哪里来的?”
小太监:“小的听闻是岭南郡送来的,别的一概不知。”
见皇后没言语,姚姜行了个礼:“娘娘,民妇还是初次听闻京城有荔枝树。请娘娘让民妇长个见识。”